赶上一个人在家,懒得做晚饭,我爱去小面馆凑合。来吃面的人,除了应急的,就是懒人了吧,多是来去匆匆,有的甚至都不肯坐下来。我却经常遇到一些农民工,他们不只吃一碗面,还会要一盘油炸花生米,拍一盘黄瓜,掏出自带的咸鸭蛋,或是从门口买的炸鸡排,一桌“酒席”就完备了。然后,他们亲热地围坐在一起,拧开一个盛散酒的塑料桶,每喝一口,就夸张地“哈”一声,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我听不懂的方言,时不时哄堂大笑。我知道,这顿饭,他们能吃很长时间。最后,把面里的青菜、干辣椒、肉沫卤也当成了下酒菜。我还能想象,夜里,他们睡在简易工棚里,沾枕就着,鼾声此起彼伏,却谁也不会吵醒谁。他们很累,也很知足,不知失眠为何物。
小时候跟父亲进城,也这样下馆子。那时的饭馆,买饭要排长队,吃饭要占座,没有座位就只能站着吃了。父亲去排队买饭,让我占两个座位。那年月,一碗猪头肉打卤的挂面,要一毛四分钱、二两粮票。那是我吃过的最香的卤。现在,还有用猪头肉打卤的面吗?以后,吃过各种面,除了形式上五花八门的各地特色面,还有动辄几十块钱一碗的洋面,却为何吃在嘴里那么寡淡。
并非是味道变了,而是我的味觉迟钝了。那些在小面馆摆下丰盛“酒席”的人,拥有着我们在星级酒店可能也得不到的欢乐。因为他们生活在原点。市井街头与星级酒店,或许尽在咫尺,但却隔着遥远的心理距离、时间距离。
去年旅行归来,从天津换车回唐山,只买到一张慢车的站票。好多年没坐慢车了,高铁半小时,它要一个半小时,还没有座位,想想就崩溃。但归心似箭,忍过去吧。一上车,我就被挤在了车厢连接处,不能再往前行。反正已是一身风尘,又累又疲,那就随遇而安吧,索性席地而坐。真没想到,这么无拘无束的一坐,就如同年轻时一屁股坐在了自家的地头,顿时天高云淡,浑身舒坦。上厕所的人往这边挤,抽烟的人也往这边挤,一开始,我还起身让路,后来干脆不动了,任凭他们从我膝盖上迈过去。
很奇怪的感觉,靠在车厢上,坐在地板上,怎么就比坐在高铁的商务座上还舒适呢?我到底,是喜欢绿皮车里的这种人间烟火味,还有旅途中的江湖味。
我八岁就开始坐火车,习惯了绿皮火车的水泄不通,还有茶叶蛋、泡面的味道,更会因列车员推着铁皮小货车闪转腾挪而兴奋。尤其是买到有座的票,便油然生出一种优越感。而这种优越感,却不肯独享,我经常有意离座,假装上厕所,或是到车厢尽头透气,一去好长时间,好让买了站票的旅客在我的座位上多坐一会儿。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不耐烦?旅行不是飞机,就是高铁,速度提起来了,却好像把什么东西丢在了风中。
感谢那趟旅行,让我回到了生活的原点,找回了被我丢弃的最原始、最简单的快乐。
数日子的滋味并不好受,中超推迟了整整237天,终于还是回来了。疫情的威胁尚未解除,甚至迎着冷眼和嘲笑,中国足球终于恢复了奔跑时的样子。
就在不久前,一位国内知名企业的CEO用一段简短的表述精确制导,轰在了平静等待重启的中国足球的面门上。好多看热闹的当时就乐了,没招谁也没惹谁,中国足球可真倒霉。
CEO这次进攻撕开的防线,最终落在了球员们的跑步上。具体而言,12分钟3000米跑,有的国内球员甚至比不上清华大学在校生。职业球员,吃的是这碗饭,如果业务水平差到这个程度,也是可以。
CEO一番言论,很快就在网上掀起一场辩论赛。反正也没评委,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毕竟各自所处立场不同,看问题的出发点也不一样。一时间,战况激烈,吃瓜群众却很难分辨场上局势如何。
网络热点,最大的特点就是来如风雨,去似微尘。没过几天,黄花菜凉了,各有各的忙,没人再捡这口“剩饭”吃。中国足球忙着的,正是这筹备良久的中超新赛季。
说起中超重启,经历的波折可不算少。疫情凶猛,赛制要改,还得兼顾16支球队的需求,要考虑的问题实在太多。揭幕战前,两大赛区之一的大连新冠疫情有所反复。即便如此,中超还是如期而至。
没了主场球迷压阵,赛场气氛弱了几分,却也足够让中国足球欣慰。更重要的是,漫长等待找到了价值,球员们终于又在赛场上奔跑起来。27日晚间,首轮最后一场比赛结束,宣告着每支中超球队都完成了自己的新赛季亮相。纵使半年多没有正式比赛,一上来,兴奋二字几乎写在了球场上。
25日,2020中国足球协会超级联赛(苏州赛区)打响揭幕战,最终武汉卓尔队以2比0战胜青岛黄海青港队。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该联赛目前采用集中赛会制和空场比赛的方式进行。图为武汉卓尔队球员刘云(右)进球后与队友庆祝。中新社记者泱波摄
跑起来的中国足球,真的应该被更多人看到。社会在发展,足球环境亦然。
中国足坛在“坊间”没留下什么好名声,也当不了士别三日的吴下阿蒙。可三天改变不了的事情,给他们三年、三十年,也总有机会实现。
体育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数据统计。如果把跑动距离单独拿出来对比,中超联赛官方数据库显示,上赛季全部16支球队中,只有广州富力一家场均跑动距离略微低于10万米,其余球队全部超出这一数值。“最能跑”的武汉卓尔,在时任主帅李铁的率领下,交出单赛季3143.8公里的总跑动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