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之相,本不可得。以分别心,云何测度。若风画空,无有能所。如是了知,斯谓智者。”这是李叔同为他的侄子李麟玺所存玺印的题句。
李麟玺(1895—1945),字晋章,又单名矫。他在天津南开中学读书时曾参加南开新剧团活动,和周恩来等一同演过话剧。一生主要供职于天津银行界,喜书画篆刻及养鸽养花,自起禅号“雄河居士”。
李麟玺是李文熙的次子,李麟玉的弟弟,他是李叔同晚年联系最多的一个晚辈。从弘一大师书信集中可以找到6封写给他的信,分别是让他代为购物、寻物、转信和代刻图章等事,时间是在1932年阴历五月至1933年阴历三月之间。
李麟玺对李叔同交办的事一向尽心尽力,并且他总是盼望李叔同能回津与家人相聚。1927年阴历八月,得知三叔有返津之意。“麟玺闻而雀跃”,表示“愿筹此款”。但因齐燮元和卢永祥的江浙战事爆发致使交通中断,李叔同终未能回津。
李麟玺还特别精心收集李叔同用过的器物和手迹。他收藏有李叔同早年画的一个扇面,据说是他在小摊上购得的。李叔同送给他的在南方定烧的带有“叔同”二字的白瓷茶杯等,他都珍藏在一个樟木箱内。
1942年,63岁的弘一大师在泉州圆寂,李麟玺收到妙莲法师寄来的讣告和大师圆寂的照片。李麟玺将这一噩耗转告在津亲友,并作挽联曰:“香火有因缘,劫来教诲亲承,居诸不过年余耳;音书久迟滞,闻道悲欣交集,想象真堪痛绝乎。”
像叔父一样,李麟玺也酷爱金石书画,余暇时,在李家大院的意园和洋书房里摆弄这种玩意儿。他自己治印,还收藏许多古代玺印。民国时的《河北博物院院刊》和《语美画刊》曾连续刊出他的藏品。通过弘一来信也可看出,法师曾几次请这位俗侄刻印,并在收到印石后,复信称其“篆刻甚佳”。据说法师岀家后所用的印章,有的就出自李麟玺之手。弘一还请李麟玺在天津寻觅一本石印小楷书《昨非录》,称“其文字皆佳言懿行,颇可流传”。如此等等。
为李麟玺所存玺印题句写于1933年,题句前有一段小记。曰:“雄河贤首(即李麟玺)属将所存玺章集印一卷并乞题句,委述篆刻妙义,为录近答虞愚居士问书法二偈示之,于时癸酉二月十三日。”落款“永嘉大华严寺沙门演音灯下书,年五十又四”。看来这题句录的是近期答虞愚问书法的两条偈语,名为《题竹园居士幼年书法》。虞愚(1909—1989),字竹园,佛学家、书法家,著有《因明学》《中国名学》《印度逻辑》《书法心理》等。
法师于转年二月又作《题虞愚佛家心理学》:“竹园居士著佛家心理学,为题二偈,以志赞喜:白香山诗,老妪能解,斯文亦尔,善导蒙骏。南欧北韩,盛誉驰传,复有竹园,若鼎足三。”
弘一将《题竹园居士幼年书法》再次书写给麟玺,足见他对这两条偈语的看重。大师深谙佛法,时常用佛法来观照艺术。佛学非常重视境界对人生、人心的潜移默化。艺术就是要创造一种境界:艺术境界。犹如大师用“凉风”“明月”“澄潭碧水”创造出“无上清凉”的境界一样。这是种意会的“意境”,一种心领神会的“心境”,未必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大师的题词对艺术形质的关系,特别是“意境”的本质,以超然的理念作了深刻的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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