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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力所在 黄桂元

文章来源:大手笔网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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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22 21:43:12
背着铅皮桶,在台北街头卖芝麻饼的小贩袁瓞,读书中遇到困惑,“斗胆”给大名鼎鼎的胡适写信求教。胡适邀约袁瓞做客,一见面惊讶道,你这么年轻!客人是地道的布衣,比胡适小近四十岁,他递上一个暖烘烘的手巾包,里面有自己亲手烙的芝麻饼,胡适抓起一只,看也不看就咬一口,连说“好吃好吃”!后来在一次闲聊中,胡适说自己喜欢游泳,可鼻孔长了小瘤,呼吸不便。袁瓞说,真巧,我鼻孔也长了一瘤。胡适问痛不痛?袁瓞说不痛,但据说不痛的瘤子最危险,恐是鼻癌。胡适立即提笔写了封信,让袁瓞交给台大医院院长,信中说:“这是我的朋友袁瓞,一切费用由我负担。”
 
这只是胡适为人处世的冰山一角,正如唐德刚对他的评价:“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中国古代,“君子”被赋予德性的含义,始见先秦典籍,后被各种文献和作品蔓延引申,诸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君子在野”“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君子成人之美”“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君子坦荡荡”“君子不齿”“君子之交”等等,释义各有侧重。评价某人为“君子”,其实与高大上无关,言简意赅,内蕴丰实,胜过那些浮华、俗烂的溢美之词。
 
君子并非天生而成,需要长期的人格修炼,已是古今共识。凡接触过胡适的人,都能感受其人格魅力。胡适没有私敌,始终保持着一种“和而不同”的君子之风——不站队,不唯上,无迎合,无恶声。写文章骂过他的人很多,包括章太炎、章士钊、鲁迅等重量级人物,他从不计较,一向有着“凡论一人,总须持平;爱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的容人之量。
 
1924年10月,冯玉祥发动北京政变,推翻直系曹锟政府,驱逐清废帝溥仪出宫,宣告彻底结束帝制。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新派人物胡适却站出来,于溥仪出宫的当天下午,致信民国政府提出“抗议”:“我是不赞成清室保存帝号的,但清室的优待乃是一种国际的信义,条约的关系。条约可以修正,可以废止,但堂堂的民国,欺人之弱,乘人之丧,以强暴行之,这真是民国史上一件最不名誉的事。”这个“抗议”几乎招致全国各界的反对,胡适不为所动,在他看来,溥仪不当末代皇帝,并不意味着可以被剥夺一个人的应有尊严。胡适还亲自探望溥仪,鼓励他出洋留学,自己愿意协助。
 
在欧美特别是英国,男性讲究绅士风度,注意仪容得体、风姿优雅、彬彬有礼,讲究礼貌、尊严、礼仪、骑士精神,富有教养,为世人称道。我听来的一则故事,却超越了这些字面意义。一个小女孩,因矮小瘦弱被学校的合唱团拒之门外,她躲在公园里伤心落泪,唱歌,不远处有人喝彩,“唱得太棒了”!喝彩者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就这样,她每天都来唱,老人每天都来听。许多年后,小女孩长成了大女孩,还是个小有名气的歌星,她找到公园,希望能看到那位总是聚精会神听她唱歌的老人,有知情人告诉她,老人已经故去,他是个聋子。
 
电影《罗马假日》的男女主角扮演者,分别是格利高里·派克与奥黛丽·赫本。那是1952年夏天。他36岁,名气很大,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婚姻正面临搁浅;她23岁,初出茅庐,名花无主。拍戏空档,他们时常漫步在林荫与湖畔,恍若戏中。影片上映前,派克发现海报上他的名字非常醒目,而赫本的名字却藏在角落,很不起眼,便立即通知制片方,把“格里高利·派克主演”的《罗马假日》,改成“奥黛丽·赫本主演”,从根本上确立了赫本的影片地位,赫本因此片获得第26届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她说出的获奖感言是:“这是派克送给我的礼物。”然而派克没有让银幕故事在生活中上演,而是将赫本介绍给了他的好友,导演、演员梅厄·菲热。1954年9月赫本结婚,派克千里迢迢赶到瑞士,送一枚蝴蝶胸针为其结婚礼物,之后,默默隐身而去。1993年1月赫本去世,派克再次千里迢迢赶到瑞士,他垂下白发苍苍的头,在赫本的棺木上轻轻一吻,哽咽着,道出了一个深藏多年的内心秘密:“你是我一生最爱的女人。”十年后,苏富比拍卖行举行赫本生前衣物、首饰慈善义卖活动,已经87岁的派克,拄着拐杖又颤巍巍地出现了,为的是买回他亲手送出的那枚陪伴了赫本近四十年的蝴蝶胸针。他的一位朋友评价派克,“他是所有时代中最伟大的人物之一。……他就像座纪念碑,而不只是一个凡人。”我想,这也正是派克先生高贵人格的魅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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