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谈》是近代新文化运动的先驱李叔同专门阐述艺术的一部划时代的著作。这部著作分为三部分,共计30篇文章。《艺术谈(一)》有16篇,刊载于1910年4月上海城东女学校刊第一期,李叔同留日归国回津的前夕。《艺术谈(二)》有2篇文章,《艺术谈(三)》有12篇文章,分别刊于1911年4月上海城东女学《女学生》第二期和1911年7月上海城东女学校刊《女学生》第三期。这期间,李叔同正在天津直隶高等工业学堂从事美术教育。《艺术谈》言简意赅,却囊括美术理论、艺术教育、中西绘画、工艺美术及制作等诸多方面。它所体现的艺术观及工艺美学思想,不仅对近代美术教育具有开拓性意义,也为近代传统工艺美术的发展指明了道路。
李叔同对艺术有独到的见解。他认为,科学与艺术是相辅相成的,凡艺术发达的国家,皆因为科学发达。其《科学与美术之关系》中说:“艺术一部,乃表现人类性灵意识之活跃,照对科学而进行着也。”《美术、工艺之界说》一文,对美术与工艺的关系进行了界定。他说:“美术者,工艺智识所变幻,妙思所结构,而能令人起一种美感者也。工艺则注意于实科而已。”同时又指出,工艺在满足实用性的同时,还要在审美性上有所提高,这就必须要图画为基础。他认为:“唯图画之注意,一在应用,一在高尚。”在美术学校的雕刻、金工铸造等学科中,仍然要注意图画教学。
关于美术教育,李叔同在《图画与教育之关系及其方法》一文指出:“各科学非图画不明,故教育家宜通图画。学图画尤当知其种种之方法。如画人体,当知其筋骨构造之理,则解剖学不可不研究。如画房屋与器具,当知其远近距离之理,则远近法不可不研究。又,图画与太阳有最切之关系,太阳光线有七色,图画之用色即从此七色而生,故光学不可不研究。此外又有美术史、风俗史、考古学等,亦宜知其大略。”他将图画分为随意画、临画、写生画、速写画、记忆画、默写画、图案画、自由画、补笔画、订正画、透写画、改作画共12类,并一一加以说明。如“随意画者,初等小学第一学年用。无论圆方形,随己意也。”“补笔画者,教师画一物,有意少画几笔,使学生补之。”云云。
《艺术谈》有几篇画论的文章,颇为精辟。《中西画法之比较》一文中说:“西人之画,以照像片为蓝本,专求形似。中国画以作字为先河,但取神似,而兼言笔法。尝见宋画真迹,无不精妙绝伦。置之西人美术馆,亦应居上乘之列。”又称:“盖凡学中画而能佳者,皆善书之人。”文中还对中国画的散点透视法做了深入的阐释:“唯当其作画之点,必删除目前一段境界,专写远景耳;西画则不同,但将目之所见者,无论远近,一齐画出,聊代一幅风景照片而已。故无作长卷者。余尝戏谓,看手卷画,犹之走马看山。此种画法,为吾国所独具之长,不得以不合画理斥之。”《图画之目的》一文说:“美感图画最能感动人之性情。”李叔同认为,图画也有美丑之分,只有那些美的、健康的图画,才能对人的情感、人格培养和审美观的提升起到潜移默化的促进作用。所谓“于不识不知间,引导人之性格入于高尚优美之境”。百年过去,这些观点依然历久弥新,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在《艺术谈》中,有关工艺美术的论述占有相当大的比例。其中《艺术谈(三)》就有7篇文章专讲传统工艺美术项目,包括羽造花、丁香编物、通花剪花、木嵌画、冻石画、铁画、麦杆画等,并对其制作方法一一做了阐释。如《通花剪花》说:“绘水彩画于大通草上,则通草经受湿处,花纹自然突起,依样剪下,粘贴于鸟绒之上”;《麦杆画》说:“用麦柴劈为细丝,先用胶水画工细人物于绢上,将麦丝按图细腻匀贴,丝毫无误。”据林子青《弘一法师年谱》:1911年3月,李叔同毕业于日本东京美术学校。归国至天津,任直隶模范工业学堂图画教员。笔者考证,李叔同在该学堂主要是教授意匠图绘。意匠图绘学是实用性很强的工艺美术学科。以上文章发表于这一年的7月,看来文章内容与李在天津的执教生涯有直接关联,抑或就是其教案的摘录和汇集。“加强文化遗产保护,振兴传统工艺”,是我们面临的一项重要任务。面对一些传统工艺濒临失传与断绝的危机,重读李叔同的这些文章,不禁令人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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