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从友人处得见中国现代文学史研究大家唐弢1974年6月9日致另一位近代文学研究大家魏绍昌的信。
当时正值“非常年代”,在北京的唐弢致信在上海的魏绍昌,写些什么呢?唐弢告诉魏“我近来健康稍好,颇想做些工作,而机关体制未定(唐弢时在中国科学院文学研究所任职——笔者注),业务方面不明,实有难于动手之苦”。尽管如此,唐弢仍念念不忘他的鲁迅研究和文学史研究,仍想广为搜求现代文学资料,因而在信末说:“估计旧书店即将开张,开上书单,以备他们整理时留意,期刊、单行本各一。”
两天之后的6月11日,唐弢又写了一纸附言给魏绍昌,对所开列的书单作了说明:
“信写就已两日,因抄写目录,连日又有人来,迟至今日,始完付邮。期刊目录,我怕前寄者旧书店已不留存。记得你前次信中曾说代抄目录,想来是怕书店认识我的笔迹,但我想老人已不多,新来的未必认识。如必欲重抄,我在有些名目下打有红线,较为急于想看,就抄这些去也可。其他目录,你如有机会亲自去看,顺便作为参考可也。或者请书店整理时随手补一补,打红线者则是代找之刊名。”
魏绍昌在上海旧书业界人脉较广,故唐弢写此信并开列所需旧书刊目录,请其代为在旧书店寻觅。又因这些书刊大都属当时正批判的“三十年代文艺黑线”范畴,魏又有重抄目录之议,以防旧书店中人认出唐弢笔迹,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份书单单行本目录仅一纸,而期刊目录竟有九纸之多,共开列226种现代文学和文化刊物,时间跨度为1915年至1949年。当然,唐弢是新文学大收藏家,不少刊物他已有收藏,但缺期,拟配齐。且胪列一部分唐弢亲笔抄录的“打有红线”的期刊:《一周间》《土拨鼠》《山雨》《小物件》《文化列车》《文艺突击》《文艺群众》《文艺线》《文学周报》《文学生活》《文学周刊》《中国论坛》《少年先锋》《戈壁》《火球》《北国》《民众》《玄背》《白华》《狂飙周刊》《旭光》《自由中国》《叛逆》《洛甫》《飞沙》《时代笔语》《浣花》《烈火》《湖波》《诗歌》《诗歌季刊》《澎湃》《战线》《摩洛》《绿》《声色》《转换》《璎珞旬刊》《艺术新闻》《弦上》……
以上这些文学期刊,都是唐弢“急于想看”的。其中,有的后来出版了影印本,如《文学周报》;有的一直稀见,如《戈壁》《绿》;有的确已成了孤本,如《小物件》《声色》;有的至今不见踪影,也不排除刊名或有出入,如《洛甫》。但这个期刊目录清楚地说明唐弢对中国现代文学期刊的熟稔。唐弢历来主张,研究现代文学史必须从“第一手材料”出发。他主编《中国现代文学史》所定“编写原则”如下:
“一,采用第一手材料,反对人云亦云。作品要查最初发表的期刊,至少也应依据初版或者早期的印本。二,期刊往往登有关于同一问题的其他文章,自应充分利用。”(唐弢《严家炎著〈求实集〉序》)
现代文学史“编写原则”的第一、二条均与文学期刊相关,可见唐弢对“第一手材料”中的文学期刊格外重视。而唐弢致魏绍昌这通信和他抄录的这份拟购期刊单,无疑是一个生动的例证。
http://www.dashoubi.org/news/zxzx/2020-06-11/13450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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