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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好作品出发 龙建人

文章来源:大手笔网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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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23 20:29:53
无论是作为语言艺术的文学,还是空间艺术的绘画、建筑,抑或书法、音乐、电影等艺术,但凡优秀作品,其一旦产生,就占据了艺术发展史的相应位置——尽管对它的清晰判定有待来日。可以说,无论时人如何褒扬或贬损一部刚呱呱坠地的作品,皆不能实质性地左右其将来在艺术发展史上的地位和命运。艺术作品必须经历历史的筛选,但其乃生命体,有自己的命运和生存规律。在历史中,它要么在时间齿轮的研磨下化为齑粉,尸骨无存;要么经受住了严酷考验后获得永生。时间欺弱媚强,不能被时间杀死的时间将倾囊赋予它更深厚内蕴,从而使其熠熠生辉、光彩夺目。大浪淘沙,若将艺术发展史比作一条河,那只有当泡沫和水流——平庸的作品——退落后坚硬圆润的卵石才会兀傲立于平静的河滩之上。
 
在中国文学史上,这样的例子颇多,词的产生与兴盛即如此。词产生于盛唐(诗仙李白就留下一首《忆秦娥》),由诗歌发展而来,初名曲子词,为配乐演唱的长短句。后世士人所留词作,习称“诗余”。顾名思义,其为作诗之余的无足轻重作品,难望诗歌崇高地位的项背。五代至宋、元时期,虽然大量文士充实了词作者队伍,且不乏彼时文坛执牛耳者,其地位有所提高,但在整体上依然未有根本改观,其依然不登大雅之堂。与词作相似,明清小说亦有相同处境。明清两代,尽管产生了如“四大奇书”、《红楼梦》等世界级长篇白话小说巨著,但士人阶层往往以“小道”视之而不真正接纳和认同。在他们的观念中,诗、文、赋方为文学正宗,其余皆为雕虫末技。
 
尽管少数士人(如袁宏道、金圣叹、李卓吾、张竹坡等)目光如炬,对长篇白话小说不吝赞词,但依然无法整体上提高其地位。有鉴于此,小说创作者多不署实名,甚至刻意制造迷雾,以致数百年后的今天,学界依然在为《金瓶梅》作者“兰陵笑笑生”真实身份大为伤神,为是否有曹雪芹其人大打笔战。甚至借此大做文章者亦不乏其人,时隔几年就会有关于《红楼梦》的“石破天惊”之“文献”及“论调”出现。文言短篇小说《聊斋志异》的处境虽较长篇白话小说稍佳,但依然未获时人嘉赏。史载,蒲留仙一边写鬼怪仙妖,一边孜孜研习八股时文以求科考仕进。质而言之,彼时许多作家皆困于流俗,未能将其创作作为人生价值的真正实现,更未将其视为安放生命和灵魂的温馨家园。如今虽然将词、曲、小说视作宋、元、明、清几代文学的代表性成就,但此乃近现代诸多学者共同努力袪除旧文学观的硕果,过程颇为复杂。回溯过往,在唐诗之外,宋词、元曲、明清小说的成就固然乃是文学艺术历史中的真实,但当时却为另一种被建构的流俗“真实”所遮蔽。
 
这样的遮蔽表现对在词、曲、小说等文学样式的评价上,其背后乃是一种偏执性的观念固守。它的存在不仅限于古代,在某种意义上讲,这种思维方式当前依然根深蒂固。且不说某些垦荒型作品未获正确评价而一些平庸之作被推举为“经典”,即便是从古代延续下来的“雅”“俗”文学区隔,也未能在思想真正解放的今天一劳永逸地破除。某些学者在论及所谓通俗艺术时,往往以“类型”概括之,譬如武侠小说、言情小说,科幻电影、灾难电影等,似乎只要可归入这些标签下的作品,概不足观。他们所忽略的是,这些“类型”艺术虽然从“类型”出发,讲述或表现的是“类型”故事,但优秀的“类型作品”并不止步于此,而是有超越自身之外的追求。这种追求与所谓“纯文学”或“文艺电影”虽然有深入与否的差异,但实质上并无二致。由是,在艺术的这一特殊领地,判断一部作品优劣的真正标尺不应当是该作品是否属于“类型”作品,而应该是它属于“好”作品还是“平庸”作品,是属于有境界的作品还是格调低下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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