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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人之间的依偎不仅是人类社会形成时最基本的要素,更是扶持我们人类从历史走到今天的重要支柱。个体之间亲情、友情、爱情的衍生,为世间平添了几多精彩,同时也是我们愿意、乐意活下去的关键理由。一直以来,我们都既定地认为这些美好情感的维系必须以个体的存在为前提。然而,当身边亲爱的人突然告别,到达我们生命尽头才可再次与之相见的那个世界时,我不知有多少人能够顺利化解悲伤,承担因生与死这最遥远的距离所带来的无力感。这里,作家埃利斯·西伯德在《可爱的骨头》里为我们讲述了一个被谋杀的女孩生前死后发生的故事,恰恰为我们如何面对生命中不可避免的悲怆离别洞开了一扇治愈的窗,告诉我们生活终会继续,美好也会向我们展现出新的姿态。
苏茜·沙蒙,一个14岁的花季少女,被古怪阴暗的邻居强奸并杀害,她的爸爸妈妈、外婆、妹妹琳茜、好友雷等因此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之中。《可爱的骨头》选择女主人公苏茜的视角,通篇以第一人称的口吻描绘了她从天堂俯瞰到的世间所发生的事情,情节引人入胜,在重重悬疑的背景下为我们描述了一个失去至亲的家庭如何重建生活的过程。
作者从未打算将故事停留在谋杀案真相的揭晓,她甚至在开篇第一段就告诉了读者真正的凶手。小说更多的笔墨,着力在苏茜眼中的人间生活。死后的苏茜灵魂每天往返于天堂和人间,以旁观者的身份关照着她关心、爱护的家人朋友,并向我们娓娓讲述着她出事之前的回忆,还有出事之后亲人、朋友等的生活。这些琐碎繁复的生活细节在不经意间勾画出一个从完整到破损再到愈合的家庭的点点滴滴。“没人能够断定伤心这东西有多可怕。”失去亲人的痛苦,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都曾体会过。面对生离死别的残酷事实,无法改变是造成悲恸和无力感的渊源。与现实一样,小说中的每个人都在寻找出口,对于失去至亲的痛苦的情感出口。苏茜的爸爸和妈妈尽量避免提到苏茜;与苏茜长相相似的妹妹琳茜不敢面对镜子,只在晚上躲在浴室里一个人默默哭泣;与苏茜相互喜欢的男孩雷也只能默默想念心爱的姑娘……
最后,故事伴随着时间跨度带领我们来到了苏茜离世的许多年后,家人们以不同的方式完成了自己情感缺口的缝补,接受了“她永远不会再回来了”的现实。用苏茜的话来说,“我的死引发了家中亲人的这些变化,有些改变平淡无奇,有些改变的代价相当高昂,但我过世后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几乎件件都具有特殊的意义。这些年来,他们所经历的一切就像绵延伸展的美丽骨干,把大家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我的死最终造就了家庭的融溶合和。”
作者对于生活细节的捕捉和人物心理的贴切描写让人印象颇深,这不仅仅得益于本书作者细腻的女性触角,同时也与其过往的一段个人经历密不可分。埃利斯·西伯德曾不幸在自己大学一年级的时候遭遇强奸,她受过伤的心灵对于人生灾难的认识比我们要深刻的多,也正因为如此,作者在不幸中成长所收获到的感悟得以力透纸背,散发出温柔绵长的光芒,安抚着捧书唏嘘的你我。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这句话常被拿来形容无法避免的离别。而就“无法避免”来讲,生命中的离别大约算的上是最铭心刻苦,也最无可奈何的了。尘世里的每个人都是偶然而来,必然而去。但生命的遗憾恰恰在于,我们和我们身边亲爱的人,常常不是同时迎来自己的“必然”。读这本书的期间,我的三姑奶因癌症离世,离别的突然来临让所有家人措手不及。三姑爷失去了相守的结发妻子,几天下来声音嘶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不停地悔恨自己没有照顾周到,我的两个叔叔沉浸在悲痛中,对着手机里母亲生前的照片默默流泪。一生坚强的爷爷在水晶棺前泣不成声,二爷坐在灵堂外不敢进去,大姑奶和二姑奶痛哭在地搀扶不起,小姑奶几个日夜不能入睡。死亡带给生者的悲痛缠绵不绝,至痛至深。
但死亡并不代表终结,失去了亲爱的人,我们依然可以好好活着,深深爱着。人类亲情、爱情、友情的维系,并非如我们一贯认为的那样,必须要以对方的存在为前提。就像书中说的那样,即使亲爱的人已不再,或早或晚,我们的生活终会愈合,恢复到它应有的模样。“犹如身体上的骨骼,尽管有了缺失,但在不可知的未来终将长出新的骨干,变得圆满完整。”抛却世间是否有神的争论,有时,你真应该相信,逝去的人就在另一个世界关照着我们,被他们同时深爱着的我们所拥有的一切悲喜,他们也许都感受得到。只消明白,当心中的爱和情感还在,我们深爱的他们其实就在身边,从未走远。(郑州市市区农村信用合作联社 王笑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