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一大师曾为张人希家藏清代名家书画册题写跋语,全文是:“书画风度,每随时代而变易。是为清季人作,循规蹈矩,犹存先正典型,可宝也。壬午秋,亡言。时年六十有三。”大师圆寂的时间是1942年10月13日,这跋语的题写时间是“壬午秋”,可知这是弘一大师临终前不久为张人希题写的。
张人希是福建著名的画家。他与丰子恺、黄永玉、叶圣陶、俞平伯等名流过从甚密,且在早年与弘一法师有过一段可诵的因缘。
张人希初与弘一大师交往,缘于一方印章。据张人希说,当年弘一大师驻锡泉州百源村铜佛寺时,无意中在住持觉元法师处见到一方刀法颇有功力的圆章,便打听治印者为何人?原来此印竟是一位青年所刻,他的名字叫张人希。弘一大师爱才,即向觉元法师表示:“有空请他来见见我!”
其时张人希才二十出头,对弘一大师的人品、艺品却早已闻知,一直都想见见大师的庐山真面目。不料如今大师主动提出会面,真可谓求之不得。不久,张人希就应觉元法师之请,带着几位朋友一同前往拜访弘一大师。交谈中,弘一大师给了张人希一个“胜是”的号,据说这缘于《金刚经》的头四个字“如是我闻”。张人希后来回忆说:“他是随和、慈爱,和他亲近,真是诗意盎然。”当时,大师还赠他一部亲手书写的《金刚经》。临别时,送张人希一幅字,写的是唐人韩偓的七绝《曲江秋月》。
从此,张人希就与弘一大师有了来往,感情也日益深厚。且大师经常有诗赠予张人希,还把致友人的书信托他保管。有一次张人希去见弘一大师,大师对他说:“我有两封信,你替我保存!”其中一封是弘一大师自己写给马冬涵先生的,寄出后不知何故竟被退回来。于是弘一大师就请张人希保管。另一封则是丰子恺写给弘一大师的亲笔信。1948年,丰子恺与张人希在厦门见面时还特意为此信写了一则跋语让他留念。跋曰:“此十一年前避寇广西时上弘一大师书,大师阅后以贻人希,胜利后三年余游闽南,大师已往极乐,人希先生来晤,以示此书,余阅后冥想前尘,欣慨交心,遂为加题,藉留遗念。”
弘一大师圆寂后,张人希与其友人吴紫虹联名写一副挽联:“瞻玉相,赠金经,一瓣心香常塌地;为文人,成佛子,万缘念净永生天。”
张人希是书画世家,家藏清人真迹。人希持其家藏清人册页请大师题跋,跋文中即有“书画风度,每随时代而变易”之语。此语与石涛“笔墨当随时代”一脉相承。与石涛语录不同的是,弘一的话除了包涵“艺术当随时代而变革”意思之外,也道出了“书画的风貌是有时代特征的”基本规律,这既是艺术创作所要遵循的,也是艺术鉴赏所应把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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