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对麦芒
说话的是三组的人。路修往四组、五组,需要占到三组的地。占地赔钱,天经地义,被占了地的人都这么认为。
斑鸠嘴到咕噜岩,也就是从二组到三组这一段路,每亩地给了村民一万五千元的补偿。按照当时的政策,集体公益林补助款不能直接分发到户,二组、三组公益林补助款也算是好钢用在了刀刃上。公路修建一波三折,在向四组、五组开进前,政策的方向调了个头,变成公益林补助款必须分发到户。四组、五组公益林不多,钱又有着肯进不肯出的怪脾气,听说三组要收“买路钱”,他们不干了:你们以后就不到我们四组、五组来吗?如果要来,照样留下买路钱!
骆云莲给三组的人做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伤了感情不值得。回过头,她找四组、五组村民开会:一本二本,庄稼为本,这话在座哪个没说过?没了土地,庄稼又在哪儿生根?所以别张口闭口说人家八辈子没见过钱,换作你们,地被白白占了,同样不会一声不吭。骆云莲口水都快说干了,起初互不相让的双方终于各自退了一步,说出的话却如出一辙:要看他们啥态度。最后,四组、五组同意各自“众筹”两万元“意思意思”,三组被占地的村民才勉强打了让手。
一口气还没出痛快,骆云莲的心又悬了起来。还是占地,还是为补偿款,还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还是针尖对麦芒。这一次是四组、五组间的争端。两个组有三十二户人,有地被占的约摸一半,问题就是他们先抛出来的:二组、三组被占的地都有说法,我们这里的也该有说法。另外一半表示不服:当时不是有公益林补助款吗?钱是国家出的,如果这次国家也愿意出,你们找国家去!
葫芦还没按下去,水下又冒出个瓢来:路从三组过,我们四组出了“买路钱”。比着壳壳画鸭蛋,路从四组过,五组也得拿话来说!不然我们这亏吃得就太大了──四公里多的路,三公里要从我们四组地里过!
占了地的和没占地的扯不清,五组和四组扯不清,已经够热闹了,从四组又冒出来一个声音:从左也是过,从右也是过,凭啥路偏偏要沿着我家地头过?说话的是骆云强,图纸上,公路过境三组后要占的第一个地块就是他的,这块地像极了一条皮带,长度差不多一公里!他这一说,其他被占了地的村民也觉得事情明显不公平:是啊,不占东家也不占西家,为啥偏偏要占我家!
看到这里我想就连读者头也大了,骆云莲是如何焦头烂额,用不着我浪费文字。好在缠缠绕绕的一团乱麻最终还是被逐一破解。2019年6月3日,延宕半年之后,原来的古路村小、现在的村委会旁,推土机的轰鸣打破了雨后清晨的宁静。
要是把事情处理经过拍成电影,上座率应该不低。既已行思至此,索性以书页为胶片,为大家回放“电影”里几个桥段──
天地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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