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姥姥是《红楼梦》里挺出彩的人物,她几次进贾府,都在“节骨眼儿”上:第一次,在第六回,真正开启了贾府的故事,而前面五回,可视为《红楼梦》整体故事的“楔子”。可以说,贾府千头万绪的故事,是刘姥姥引出来的。第二次,在第三十九回至第四十一回,正是贾府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鼎盛时期,不仅得到贾母的盛情款待,还给王熙凤的女儿起了个名字,叫“巧姐”。第三次,在第一百一十三回,此时贾母已死,凤姐失势且病重,适逢刘姥姥进府探望,凤姐嘱托:“我的巧姐儿千灾百病的,也交给你了。”第四次,在第一百一十九回,巧姐儿被贾环、贾芸、王仁、邢大舅等合伙卖给外藩,被刘姥姥用计救出。刘姥姥这一文学形象,以往红学家已有很深入的研究。而我想说的是:刘姥姥是怎么跟贾府拉上关系的?
据书中交代,刘姥姥的女婿王狗儿的祖上,曾做过小小的京官,昔年曾与凤姐儿之祖父、王夫人之父认识,因贪恋权势,便连了宗,认作侄儿。后来王狗儿家败落了,两家也就断了来往。据刘姥姥说:“二十年前,他们看承你们的好,如今是你们拉硬屎,不肯去俯就他,故疏远起来。”又说:“想当初我和女儿还去过一遭。他家的二小姐,着实爽快,会待人的,倒不拿大,如今现是荣国府贾二老爷的夫人。听他们说,如今上了年纪,越发怜贫惜老,最爱斋僧布施。”书中又交代,王狗儿与王府没有来往,却与王夫人的陪房周瑞相识。而刘姥姥也认识周瑞的妻子。于是顺杆爬,搭上了贾府这趟车。
那么,刘姥姥凭啥进王府呢?总要有个理由吧?以王狗儿岳母的身份去?时间上、情理上似乎都不太合榫。当年刘姥姥领着女儿进王府时,王夫人还未出阁,如今的王夫人都有了孙子贾兰,成了祖母了,则王夫人年纪至少在五十岁上下。假如王夫人即“王二小姐”二十岁出嫁,则刘姥姥至少是在三十年前去的王府。那时刘姥姥的女儿该有多大?她的外孙板儿见到桌上的鱼肉,“吵着要肉吃”,估计是四五岁,而外孙女青儿更小(书中却称“青、板姊弟”,叙述有些乱),逆推一下,刘姥姥之女年岁在三十至四十之间,则刘姥姥进王府时,其女大概也就是板儿这样的年龄。即便是与王狗儿订的娃娃亲,刘姥姥也没有进王府的道理!所谓“侯门深似海”,王府的大门岂是刘姥姥可以随便进的?
所以,我猜想,刘姥姥本应是王狗儿的母亲,进王府属于宗亲来往,合情合理。由于创作上的需要,作者给她改变了身份,把母亲变成了岳母。只是由于考虑不周,出现了纰漏。我不知还有没有更合理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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