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很奇特的等风经历。
秋天,大批的庄稼运到场院,垛得到处都是。女人们在切谷穗,男人们在碾场。
父亲就是个碾场的人。他站在场院的中心,牲口拉着碌碡,绕着父亲转。沉重的石碌碡碾压过谷穗,饱满的谷粒就从细长的穗体脱离出来。
如何把谷粒从一堆杂合体中彻底地分离出来呢?答案是:扬场。
扬场需要风。用木锨把碾压后的所有,高高扬到空中,谷粒会留下来,而那些轻盈的杂物就会随风飘远。
把牲口喂好,父亲便坐在谷堆上,等风来。过一会儿,父亲就站起来扬一锨。没风。因为所有的东西都原封不动地落在了地上。
父亲有些黯然地坐下来,继续等风。西北的天空,一片湛蓝。太阳毒毒的,有些热。父亲不时地抬头望一眼天空,嘴里念叨句:风呢?
父亲有些急。天气预报说,晚上有雨。这一场的谷子要是不扬出来,就可能泡了泥汤。
继续等吧。
父亲喊我,让我抓着一把土,站在房顶上,慢慢往下漏。我爬上房,手里的土,都线一般漏完了,还是没有风。
那一刻,我居然一点玩的感觉也没有。看看天,看看脸色凝重的父亲,心里有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空空的,是不见底的空。
等一场风,风不来。
天底下,等不来的东西,都显得那么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