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在街道工作,事儿可是不少
采访人:杜洪英(1932年生人)
时间:2017年3月9日
原住址:丁字沽南大街2号
我帮老伴儿服务病人好几十年,会看片子、会“拿环儿”。有一次,我在铁路医院,遇到一家人抱着个孩子哭起来没完,胳膊一动不能动,我过去摸了摸,心想,掉环儿了。伸手一下就给复位了。“没事了,好啦!”那家人不明白:“您这一摸就好了?”“你再动动,看还哭吗?”“哎哟,我们遇见老佛爷啦!”哈哈哈……我都是一点点看会的,他没教过我。他死了以后留下不少方子,现在儿子、姑爷接过了他的班儿。当初老伴儿说啦,传儿子不传姑爷,我说你都得传,传姑爷你闺女不也沾光嘛!
那些方子有不少是祖传的。七几年的时候,有个人找他看病,一来二去就熟了。这人主动提出要帮我老伴儿整理方子,然后出本书。他一琢磨,也应该好好弄弄,将来留给后人,就答应了。等书一出来,满不是那么回事儿,内容是他的,名字是别人的,给他气得够呛。打那起谁再提出书,他坚决反对。
我娘家是北郊后丁庄子的。四九年我进的王家门儿,那前儿公公婆婆都不让我参加工作。我老伴儿偷着给我找了个学缝纫的地方,好么,他姑姑知道了,把他臭骂一顿,然后到西窑洼学活儿的地方找我:“东西都拿着,跟我走!”你想,刚嫁过来不到一年,我也不摸门儿,吓得我赶紧就回来了,只能在家伺候他们老的少的。赶后来,生完这个小子(前面已有三个闺女),我们爷爷问奶奶(爷爷、奶奶指讲述者的公公、婆婆):“这孩子你给看不给看?”“干嘛?”“你要是给看,农业社招人我就给她报名啦!”当时,老伴一个月挣三十块钱,交给奶奶十五块钱,我四个孩子,你说怎么过?归齐我去了农业社,在三队,干了好几年农活儿,直到大闺女要下乡,我一看别让闺女走了,干脆替我算了。
闺女入社,我下来干街道,在南大街“一片儿”居委会又干了十几年。南大街到头儿算“一片儿”,二道街、三道街算“二片儿”,北大街到摆渡口算“三片儿”,从那儿再到冯家菜园算“四片儿”。那时干街道一分钱没有,事儿可是不少,动员上山下乡、搞大批判、抓计划生育、除“四害”、慰问军烈属孤老户……我还比别人多干一件事儿,就是居民看完病把针带回家,到时候我得去给他们输液打针。街道实在太穷了,就在南头儿开了间包子铺,后半夜就得去烙大饼、炸馃子、包包子,顶到早晨5点开始卖货。大伙儿都上那儿忙活去,一个月能拿个二三十块钱。
“文革”时我们家倒没嘛事儿。那些人都到我们家看病,我老伴儿就说:“你们看病就看病,谁也别提派性,我不掺和你们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