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8月6日晚,第七届“和平杯”中国京剧小票友邀请赛进行首场决赛。后台化妆师正在为一个小男孩勾脸。他的头剃得光秃秃的,只在额头上方留有一小撮黑发,像极了一个问号贴在脑门上。圆圆的脸上,一双眼睛瞪得很大,透着精神。妆化好了,化妆师把身量还小的他抱下椅子,他便蹦跳着跑去,接过妈妈递来的面包和香肠大吃起来。我逗他:“不是饱吹饿唱吗?你吃饱了一会儿咋唱啊?”他边吃边鼓着腮帮子笑眯眯地回答:“没事!我排在倒数第二个出场,先吃饱再说。”他就是来自山东济南的李智仁,时年6岁。因为他家里是种月季花的,小名就叫“月季宝宝”。
红苞绿刺花信自从灵根孕
李智仁生于农村,他与京剧的结缘,与其父母有莫大关系。可以说,自打还是个胎儿的时候,京剧的甘霖就滋润了他。
李家祖上没有人会唱京剧,但他的父亲每日侍弄月季时,最喜欢开着收音机听京剧,说这样干活就不累了。李母虽然开始时一个字也听不懂,可是耳濡于京腔之间,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喜欢了。夫妻两个不知听了多少戏,也不知换过多少个收音机,在怀着李智仁的时候,也是一天不落地听戏。没想到,李智仁出生后,哭闹的时候只要一放京剧,他立刻就不哭了。也许,这是京剧给了他安全感吧!
爸爸妈妈要下地种月季维持生计,就把他留给奶奶照看。李智仁的奶奶有个唱戏机,上面有很多京剧视频。在他三、四个月的时候,还不会说话就拉着奶奶的手,给他找节目看。每当换到京剧时,他就不让换了,很认真地看起来。虽然他还小,但看戏的时候很是出神,一点也不闹。
后来,妈妈也为李智仁买了个唱戏机。爸爸妈妈白天干一天活儿很劳累,晚上睡觉时,常常给他打开唱戏机就先睡了。小家伙就自己一个人看,看累了,抱着唱戏机就睡着了。就这样,在他一岁多还不会叫爸爸妈妈的时候,就迷上京剧了,整天“啊啊啊”地拖着腔。两岁的时候,他就会哼几段京剧唱腔了,睡觉做梦不是用嘴打锣鼓点就是唱京剧,有时候就把自己唱醒了。
幽芳浮动皆赖园丁浇灌功
见他那么痴迷京剧,父母就找了山东京剧院著名老生演员程慧慧老师教他,那时他才2岁7个月。
他家在济南周边农村,进城的车辆少,经常要等40多分钟才能坐上车,中途还要倒两三次车,单程就要三个小时左右。赶上黄河大桥堵车,时间就会更长。妈妈抱着在车上熟睡的他,很是心疼,但他自己却从来没有说过累。时间一长,公交车上很多人都认识了他。经常有人叫他唱一段,他也从不推辞,大大方方地唱。大家都夸赞他是“京剧小神童。”
初时,程老师觉得他太小了,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他的领悟力很好,唱得很有韵味儿。程老师觉得,这是一株极有潜力的京剧苗子,按照传统说法,“老天爷赏他这碗饭吃”,自己有责任教好他。老师努力教,每段戏每句唱腔都是一字一句地讲解示范。李智仁上进学,课上课下念兹在兹。遇到难学的地方,几遍没学会,老师还没急他就先急哭了。程老师说:“这个孩子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从小就没有玩具,喜欢的都是和京剧有关的东西。”
李智仁每天一进家门,就习惯性地穿上厚底靴练习走台步。穿厚底靴走路很不容易,有几次他还崴着脚了呢!可是他坚持每天练习,从不说苦,终于练得与平时穿鞋一样平稳了。
骨气清新欲将立艺先立德
虽然年幼,李智仁却从小就明白“先做好人才能学好戏”的道理。有时候,他也会上课淘气惹老师生气;有时候,他也会因受老师表扬而骄傲自满。每当这时,老师就会当着妈妈的面惩罚他,用戒尺打他的小手,他疼得直想落泪。但是他一点儿也不记恨老师,明白老师是为自己好。
在去老师家上课的路上,公交车很挤,常常没有座位。妈妈怕他站久了会累,就抱着他。他感到妈妈真是太辛苦了,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学戏,长大了当一名好演员,孝敬爸爸妈妈。
他家靠种月季花为生,他特别喜欢月季,每个品种都能叫上名来。爸爸妈妈在花地里干活时,他常常就陪在爸妈身边,在浮动的花香里咿咿呀呀。自打跟程老师学习后,他就在月季花地里复习、练唱,唱得越来越好,声音也越来越洪亮,爸爸的收音机已经派不上用场啦!可以说,他的大嗓门是在月季花地里练出来的。他还学会了帮爸爸妈妈种月季,爸爸妈妈夸他能干,说他们的月季宝宝像月季花一样美丽芬芳。
李智仁不仅帮着打理月季花圃,还跟着爸爸妈妈赶大集去卖花。在大集上,他时不时地唱几段京剧,博得很多爷爷奶奶叔叔阿姨的夸奖,他们家的月季花也很快就卖光了。看到爸爸妈妈的笑脸,他自己也很开心。
这个爱说、爱笑、爱唱,还爱耍猴棍的阳光少年,通过学戏懂得了很多做人的道理。他学会了尊敬师长,也明白了孝敬父母。他家虽然住在大棚里面,环境潮湿很不舒服,但是他整天像个开心果,逗父母开心。虽然还没上学,但他已经认识了很多字,每天晚上都给爸爸读书念文章。他说:“我有一个很温馨的家,爸爸妈妈都很爱我。”
锦绣初成香比桃李斗雪梅
在程慧慧老师的辛勤栽培下,李智仁学习京剧进步很快。为了开阔眼界,锻炼胆量,提升水平,他参加了大量京剧比赛和演出。
3岁半时,他参加了山东少儿频道《童年不同样》及山东综艺《我是大明星》(晋级60强)、《我们的宝贝》和《超级大明星》节目;4岁时,他参加了CCTV11《宝贝亮相吧》节目和山东影视《最佳萌宝秀》节目,获得了山东少儿京剧大赛十佳小票友奖;5岁时,他参加了2018《星光青少年春节晚会》,获得了泰州全国少儿京剧大赛幼儿组金奖;2019年,6岁的李智仁于5月参加全国戏剧小梅花奖山东赛区选拔赛,获金奖。随后,他决定参加第七届“和平杯”京剧小票友邀请赛。
为了准备这场比赛,李智仁和程老师费了太多心血。程老师为他选的是难度大的《文昭关》,并鼓励他说:“这段唱腔难度比较大,唱好很不容易,不达到一定水平的选手都不会选这段。但是要是唱好了,那就肯定成功啦!”程老师加班加点,一字一句地教唱腔,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教做工。李智仁用心学习,吃了不知多少苦。就说用大拇指甩髯口这一项,他人小大拇指短,一开始怎么也学不会,一甩就绕在手指上了,急得直掉眼泪。程老师反复教他甩髯口的窍门,终于学会了!在比赛时,李智仁发挥出色,荣获一等奖,捧到了“十小名票”的奖杯。
2019年9月3日,他去中央电视台录制《非常6+1·小不点大能耐》节目。他表演《林海雪原》中的杨子荣,评委韩乔生配演座山雕。这一老一少对戏词妙趣横生,引起现场观众阵阵掌声。由于他的杰出表现,他登上了2020年春节联欢晚会的舞台。
▶▶后记
在采访中,见到李智仁时,我竖起大拇指说:“月季宝宝,你真棒!”他笑眯眯地说:“是我的老师厉害!”我听了很是感动,真难得这么小的孩子就有一颗尊师重道、纯洁的心灵。
问起李智仁的妈妈对孩子有什么期待,她诚恳地说:“儿子是从我家的月季园里走出来的,我们家的月季才开得那么美。我们全家都希望我的月季宝宝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京剧演员,把老祖宗传下来的艺术传承下去!”在此,我也真诚地祝愿这棵月季花圃里栽培出的京剧幼苗茁壮成长,成为中国京剧的传承人,把国粹发扬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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