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门隐秘
“正如您电话中所说，展代办确在满铁存过一笔巨款，而且绝对是瞒着池家干的。当年令堂抵津，估计对此有所察觉。不过以令堂的格局，岂能因小失大？故未动声色，专心去清理碧血团门户。可展代办贼人胆虚，怕令堂腾出手来再收拾自己，便跑到英租界向已做寓公的章总理告密。也就是那三同党党魁。姓章的前清时就掌管大内密探，与碧血团数番较量，双方结下死梁子。民国初，章先楚又当过北洋内务总长，大肆捕杀南方革命党。因结怨太多，最怕仇家报复，赋闲后每次外出还总带着一群保镖。闻听‘九指老爹’北上，万分惶恐下他联络门生严树鹏，命其调集内务部高手实施缉捕。那次行动相当机密，具体情形无从知晓，总之令堂因此被害，尸身至今都不知──”
项岩龙没再往下讲，他悄悄瞥了眼，只见池遇雪仰起脸咬住下唇，强忍眼中的泪水，指尖抠住沙发扶手，周身在突突抖颤。
池遇雪万没想到，母亲竟死于展学礼出卖。痛心之余，恨不得立时便将那个家贼碎尸万段。然平野明天即将返津，此间不容节外生枝。
竭力克制着满腔怒火，池遇雪转而问：“家母‘九指老爹’的身份即便在池家也属绝密，先生如何知悉的？”
“实不相瞒，北洋初期无相门饱受政府打压，为求生存，只得替内务部充当鹰犬。那段时间，我门人也曾帮着追查‘九指老爹’的行踪下落，令堂的真实身份由此被探知。若非袁大总统复辟失败，内务部必派高手南下捕杀。虽说令堂遇害，我们未直接参与，然追本溯源也难辞其咎。”
池遇雪直视项岩龙的眼睛，她害怕从中找出一丝丝躲闪。但没有，他同样坦诚而果断地直视着自己，挚诚到无忌猜疑。池遇雪咽喉发紧，忙错开双眼，又问：“后来既已摆脱北洋，无相门又怎能得知家母被害经过？”
“虽不再受制官府，师尊仍心有余悸，遂指派一位姓谷的师叔投到严树鹏麾下做幕僚，凭此眼线，掌握了许多内务部底细。谷师叔精干谨严，却贪财爱小，这次我到乡下向他问询，拿出二十根大黄鱼做交换，才得到当年实情。但有些细节，项某尚未搞明。真相彻底解开前，望您切莫急于复仇。”
池遇雪点点头，深施一礼：“先生大恩，遇雪无以为报。家母泉下有知，也感念不尽。”
目送项岩龙离去，池遇雪不由忆起中山大学那位学长，一样的潇洒俊朗，一样的侠义坦荡……想至此，她再难抑制，泪水断线珍珠般簌簌滴落。
抹去眼泪，池遇雪忙唤来陈戈，将项岩龙探得的消息及如何同平野会谈的想法和盘托出。见大小姐已清楚展学礼真面目，陈戈窃喜之下提出建议：最好将与平野会面的事通报各银行高管，免得大家疑虑重重。且既知展学礼是内奸，正好借他之口传递错误讯息，以迷惑平野，相信会有出奇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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