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梓庭1982年生于天津,天津市曲艺团相声演员、副团长,师胜杰弟子,2009年获全国相声新作品大赛二等奖。创作、表演相声《见机行事》《笑口常开》《戏剧杂谈》等,参演话剧《西望长安》、轻喜剧《杨乃武与小白菜》。
印象
幼儿故事大王
长大后爱上相声
打李梓庭记事起,家里那个巴掌大的白色收音机就是他最好的“玩伴儿”。大人们无论做什么,遛早儿、吃饭、收拾屋子,甚至睡觉前,相声都是不能断的背景音。从收音机里发出的幽默且神秘的声音,在这个天津娃娃心里扎了根儿,成为他走上曲艺之路的向导,为他以相声这门艺术为职业打下了基础。
上幼儿园时,李梓庭因长相可爱、发音标准,被老师选中参加儿童故事大赛,那是他第一次登台。对他来讲,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紧张,有的只是好奇和兴奋,4岁的他展现出过人的语言天赋与表演欲望,获得“全国幼儿故事大王”称号。他和舞台的情缘就在那时已暗暗结下。
从小耳濡目染,再加上家庭的艺术熏陶,让李梓庭对传统艺术的表演形式十分着迷。随着对曲艺艺术的了解越来越深,他对相声的喜爱也愈发加深。1997年,他考入中国北方曲艺学校学习相声表演,这是他从爱好者向职业相声演员转变的一大步。也是在那里,他与恩师师胜杰先生结下了不解情缘。
当时还是唐突少年的李梓庭,在一个午后贸然拜访著名相声表演艺术家师胜杰先生。虽然没能拜师成功,但是从老师住的宾馆走出来,李梓庭有了信心,也有了决心,走上了长达十几年对师胜杰先生的追逐与不断提高自己业务能力的道路。2011年,天津市举办相声表演大赛,李梓庭又得到了一次近距离接触师胜杰先生的机会,也终于得到了师先生的认可。
2013年,李梓庭如愿拜入师胜杰先生门下,成为“师家班”最小的入门弟子,身兼天津市曲艺团副团长与侯式相声再传弟子的李梓庭,从此身上的担子又重了。
从单纯喜爱到成为专业演员,走上一个又一个舞台,赢得观众的掌声和喜欢,李梓庭感激相声赠予他的一切,更感恩一辈又一辈家乡父老对传统曲艺的支持。如果说还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李梓庭说,他希望越来越多热爱曲艺,想深入学习和表演的年轻人,能够加入传统曲艺传承的队伍中,愿在天津父老乡亲和演员的共同努力下,能让传统文化在新时代开出新花。
每个天津娃娃心里
都对传统曲艺有一种向往
记者:您是从什么时候对相声这门艺术产生兴趣的?
李梓庭:相信在每个天津娃娃心里,都对传统曲艺艺术有一种向往和追求,而我在这方面的兴趣可能更强烈。从我记事起,家里就有一个巴掌大的白色收音机,这也是伴随我整个童年和少年时期一个重要的接收外界信息的媒介。通过这个收音机,我感受到大千世界的色彩斑斓,在众多美妙的声音中,相声的声音尤其引起我的注意,收音机中一个人或两个人甚至三个人通过声音就能描绘出精彩的世间万物,引发台下观众哄堂大笑以及雷鸣般的掌声,在我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后来我才知道,这种非常神奇的艺术表演形式叫相声。
记者: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相声的?家里有人从事这个行业吗?
李梓庭:真正学相声是从1997年考入中国北方曲艺学校开始的,在那之前一直处于积累阶段。家庭对我的熏陶也是我能坚持走入相声这门艺术的重要助力,我母亲就在天津市曲艺团,是一名天津时调演员,是著名表演艺术家王毓宝先生的学生。小时候我经常去看母亲排练和演出,对舞台有了初步的感受和认知。天津时调的表演对演员技巧方面的要求非常高,例如演员的声音要具备一定的高度和亮度,有些十分经典的唱段,需要演员花大量时间练习才能登台表演。小时候我也会模仿着唱上一小段,但随着变声期到来,就唱不了了。
记者:当年报考北方曲校难度大吗?
李梓庭:其实当年报考曲校我内心十分忐忑,因为我没有经过任何系统的学习,也没有真正的表演经历,考试前心里特别没底。我们那一届报考的学员水平非常高,有常宝华先生的孙子常远和外孙杨凯,班德贵先生的外孙马力新,刘宝瑞先生的外孙侯冠男。和这样高水平的学员一起竞争,我内心十分紧张,因此在考试前也做了充足的准备,在考试当天我讲了一个小故事,还朗诵了诗歌《再别康桥》。还是那句老话,功夫不负有心人,努力就一定会有回报,我顺利地通过了入学考试。那年我15岁,好在家里人对我报考曲校的决定十分支持。录取通知书下来之后,我父母告诉我,从进入曲校学习的第一天起,就要以一名真正的相声演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父母对我的鼓励也成为日后我学习的动力。
记者:在曲校有哪些难忘的学艺经历?
李梓庭:真正开始系统学习相声,才发现这是一门非常难的艺术。观众看到舞台上的相声演员表演起来轻松、诙谐、幽默,实际上这门艺术学习起来很复杂、很繁琐。我所在的诵说专业包括相声、评书、快板、山东快书,这些都要学。幸运的是,为我们授课的老师都是曲艺界的资深老前辈,例如常贵升、刘俊杰、田立禾、魏文华、王文玉,这都是教过我的老师。每周一、三、五上午是专业课,其余时间是文化课。作为初学者,首先要把基本功学扎实,比如绕口令、报菜名、地理图、洋药方、八扇屏等,靠这些贯口来锻炼自己的嘴皮子和吐字归音。随着学习难度的增加,要和搭档进行对话式练习,例如子母哏这样的表演形式,它要求演员在台上表演时完全放松,这样才能使你的表演行云流水,不生硬,才能让观众自发地笑出声。平时老师也会给我们做些解放天性的练习,老师发现我的嗓音有特点,所以在学唱的部分帮我下了很大功夫,后来在舞台上我表演学唱的作品也比较多。
北方曲校学习三年
为走上舞台奠定基础
记者:您也是在曲校第一次见到了您后来的师父师胜杰先生?
李梓庭:我考入北方曲校的第二年,学校请师胜杰先生作为客座讲师来给我们授课。听到这个消息,我激动得好几天没睡好觉。终于等到那天,我早早地来到教室,讲课开始,第一次面对面见到师先生,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午休时我产生了一个想法──和师先生进行一次单独交流。那时我年纪小,正值青春期,比较腼腆,可是我觉得一定要把握机会。我放下碗筷,直奔师胜杰先生下榻的宾馆,小心翼翼地敲着先生的房门。也许是我的敲门声太小,敲了几次都没人应声,我准备离开时,屋里传来了先生的声音:“是谁在敲门呀?”房门打开,师先生正在午休,被我的莽撞行为给打搅了。师先生请我进屋,问明来意,非常婉转地说:“非常感谢小同学对我的喜欢,对我艺术的认可,但是你喜欢我,了解我,可我却不了解你,你现在年纪还小,未来学习的路还很长,我跟你做一个约定,你继续好好学习,取得更好的成绩,也给我一个熟悉和认识你的过程。”这对我而言是莫大的鼓励,也成为我努力学习的动力。
记者:这段学习经历对您而言意味着什么?有哪些感触?
李梓庭:我感触颇深,这段经历奠定了我从学校走上广阔舞台的基础,没有在学校里这三年的学习,就没有我今天在舞台上的表演。
记者:从曲校毕业就分到天津市曲艺团了吗?
李梓庭:2000年毕业,正赶上北京全总文工团重组,我非常幸运地考入这个团。进去之后就是到全国各地演出,开阔了眼界,感受到各地的风土民情。那段经历不仅让我的表演技巧得到提高,也帮助我提炼了不少创作素材,丰富到我日后的作品中。
记者:后来为什么回到天津?
李梓庭:我在北京全总文工团工作了8年,2008年,我接到天津市曲艺团领导给我打来的电话,说天津市曲艺团相声队也在重组,希望能多引进一些人才。我接受了领导的邀请,借这次机会回到家乡。曲艺团相声队重组后,我们开始在天津各个大小剧场演出,我们管这叫“坐场演出”,在固定的剧场售票演出,这与我之前在大舞台上的表演有所不同,难度增加了,对节目的数量、风格的多样化都有要求。这段经历对我各方面的能力都是一种锻炼。
推进曲艺进校园
复工后精彩演出不停
记者:作为天津市曲艺团的一员,您认为天津相声如何才能发展得更好?
李梓庭:我们首先要认清相声这门艺术在舞台上的方位,我们要演什么样的节目?我们为谁表演?一定要把这个最根本的问题在心里记牢。作为一名相声演员,我觉得要通过演出讴歌时代,传递正能量,也要让更多的观众记住天津这个曲艺之乡。现在天津有很多兄弟剧团、民营剧团迅速崛起,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加入到相声大家庭中,对传统艺术来说是非常可喜的。像南开大学、天津师范大学、天津理工大学等多所高校都有相声培训基地,许多中小学也建立了相声社团,我们天津市曲艺团筹划了“春雨工程进校园”活动,定期派相声演员进学校给学生进行辅导。对于我们来说这也是难得的交流机会,因为大学生会给我们提供很多新鲜素材,是我们想不到的,我们把这些素材进行升华,变成一个个优秀的作品,这也符合时代的要求。
记者:今年和以往不太一样,这段时间您主要在做什么?
李梓庭:今年疫情期间,我们天津市曲艺团其实并没有停下来,我们创作了鼓曲、评书、相声、快板、数来宝等近四十段节目,这里面还有一段感人的故事。当时我市第五批支援湖北医疗队副领队、天津人民医院副院长王艳冬在临行前,她90岁高龄的老母亲塞到她手里一张纸条,让女儿服从安排,早日战胜疫情,胜利回家。我们天津市曲艺团词作家杨妤婕得知此事后非常感动,连夜创作了京韵大鼓《妈妈的嘱咐》,由三位京韵大鼓表演艺术家──王莉、冯欣蕊、夏炎演唱。天津电视台文艺频道精心组织抗疫节目,其中大多数节目都是由天津市曲艺团表演的,对我们来说这是一次难忘的经历。复工后我们筹备了一台又一台精彩的演出,推出了鼓曲专场、相声专场、“阳光路上”专场,还有“农村脱贫致富奔小康”等大大小小的表演专场,观众们热情回应,让我们觉得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我们后面还会推出更多更精彩的节目,会通过天津演艺网这个平台发布信息,希望观众可以持文惠卡来看演出。
李梓庭忆恩师师胜杰
跟师父学习求教
是我最快乐的事
我从小听收音机,就喜欢师胜杰先生的相声,在曲校的时候也见过师先生。2011年,我参加天津电视台文艺频道举办的相声表演大赛,师先生是评委,我是选手,比赛中与主持人的一番对话,引出了我深埋心底多年的愿望。当时我已经30岁了,还没有拜师,我心中始终希望可以向我的偶像师胜杰先生讨教学习。师先生听完我这番话,当时就表示愿意在私底下对我的表演进行辅导。
师先生递出的这根橄榄枝让我欣喜若狂,比赛结束后,我通过大赛组委会联系到师先生,表明拜师的愿望,也提起十几年前我们在曲校的那次相遇,师先生非常开心,但他说:“辅导节目是一回事,拜师是另一回事,我们先说节目,拜师慢慢来。”
又过了两年,2013年10月,我来到北京,在我的师哥和众多相声界表演艺术家的关注下,在著名相声表演艺术家李金斗先生的主持下,我如愿拜在师胜杰先生门下。引师是天津市曲艺团“三弦圣手”韩宝利先生,保师是著名相声表演艺术家常贵田先生,代师是著名相声表演艺术家石富宽先生。师父跟我说:“从现在开始,你就不是一个普通的相声演员了,你是侯氏相声的再传弟子,你在舞台上的表演不再代表你个人,代表的是侯氏相声。”拜师后,我常在师父不忙时去他家里,师父先跟我聊天,问问我的近况,比如搞对象了吗?最近演出怎么样?你喜欢吃什么啊?通过聊天的方式让我放松,再对我的节目进行辅导。我一直对学唱这方面感兴趣,所以每次师父会针对唱这部分对我进行额外辅导,比如怎么更好地运用声音,怎么通过肢体表演让整个节目看上去更完整。总而言之,跟师父学习的那段时间是我最难忘、最快乐的时光。
在我的心目中,师父是一个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人,他既亲切又儒雅,是我的师父,更是我的亲人,所以直到现在我还是没办法接受师父已经去世,已经离开我们的现实。过去师父经常鼓励我,因为我的师哥都非常有成就,有的成为了文艺团体的领军人物,有的成为了家喻户晓的明星,师父也希望我可以取得更大的成绩,让整个相声家族的人认可我。这十几年如一日的追求和坚持,已经让我将渴望师父对我的认可转化为一种信念,这种信念支撑着我走到今天。
师父的思想、意志传承给了我们,我的师哥们,特别是大师哥黑龙江省歌舞剧院院长刘彤,再次扛起“师家班”这面大旗,师家班艺术的传承,侯氏相声艺术的发展不会停止,我们每个人都肩负着这个责任。我也会永远记住师父对我的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