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云莲听出了彭国福这句话的分量,专门交代三组组长申其林,让他提前发动组织,千万可别再冷场。哪知“涛声依旧”,到了说好的11点,只来了两个人。彭国福眼睛都绿了:我来一次脚要痛上几天,可辛辛苦苦爬上来,人花花都看不到。我算是看清楚了,古路需要修理的首要是人,然后才是树。
来都来了,彭国福拿修枝剪“咔嚓咔嚓”修了二十多棵树,现场查看并回答了申其林几个问题,饭也没吃,闷不作声下了山。骆云莲那天正好不在村里,从电话里听申其林汇报完情况,她急得在话筒里就吼了起来:没三火车皮好话,下次休想再把老彭请上山!
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从咕噜岩回去的路上,彭国福给乡长邱静打电话: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古路这活我干不了,到此为止了!
邱静心里虽急,话语间却赔着笑脸: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彭老师您就再原谅他们一次。
彭国福却是铁了心了:一个人坐在台上,下面坐两三个人,邱乡长,我就问你这话讲着有劲没劲?
邱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说彭老师,我们乡政府可是和您签了技术服务协议的,还是先把这一年合作下来,再说以后的事吧。
彭国福的话说得够直接:我要不来就违约了,是这意思吧?就算违约,这个活我也干不下来!
人生病了都知道去医院,树子生病了,“医生”请到家门口,邱静不信人们会无动于衷。莫非是出于崇“洋”心理,村民信不过“土专家”?自以为这样的分析不是没有道理,邱静出面联系了县农业农村局果树管理站农技员李威到古路开展“专家讲座”。李威进村,邱静也去了。讲课地点安排在村活动室,在此之前,她和骆云莲、申其林陪着李威到几块地里挖了一通“病根”。
把脉的结论,“洋大夫”和“土医生”大同小异,就连两个人开出的“药方”也几无差异。申其林吃了定心丸:找准病根,这些树子就还有救,要不然,好端端的地里,树是死的,果是残的,想起来都心寒。进得村活动室,邱静心里还真是打了一个寒战──她是下过死命令的,骆云莲和申其林也说,只差挨家挨户送“传票”了,来听课的人还是少得可怜。
不过,总算是弄明白了,村民们不来听课,是因为他们对当初满怀希望栽下地的核桃树已不抱希望。头一年,鲜核桃上市不久就遭遇市场大棒当头痛击,虽然情况后来有所好转,但是他们知道价格是很难回到从前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对着瞎子打俏眼──浪费表情!村民心灰意冷,邱静能够理解,却不能听之任之、懒漫放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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