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美学的理论基础在于将变易和不易综合在一起的宇宙论。而这一理论基础在《周易》中获得恰当表达。
“道”与“美”:《周易》的象征实在主义
周易的卦爻系统可以被称为一种象征实在主义,其中隐含着创造和共同创造的原则:变易、不易、简易、交易、和易。这五种创造产生五种美的形式:四时呈现变易之美,道呈现不易之美,太极呈现简易之美,阴阳呈现交易之美,万物呈现和易之美。
我们对于实在的经验关联于审美经验,大致可以分为四个层次。在第一个层次,我们所能获得的审美经验是最根本意义上的。世界作为现象学意义上被给予的同一对象被我们所感知,其中任何经验都可能发生,包括美与丑的直观形式。如果这些经验被挑选出来作为沉思和观赏的对象,则进入第二个层次。
在第二个层次,美与丑皆被明确判断。通过一种独特的审美视角,对于实在的经验被转化为美的经验,与之相随的就是赋予艺术的形式,即让美与丑得以呈现者,诸如书法、诗歌、绘画、建筑、电影和小说等等。
第三个层次是从审美判断及其艺术表现中找出善与恶的道德含义。人们会说,美象征道德的目的,而丑则是对不公的抗议。人们同样会说,需要将丑转化为美,以展现丑之意义,如同恶的意义在于促使我们追求善,获得一种关于此世的宇宙论或神学的整全信仰。
在第四个层次,善与恶皆被超越,如我们可以在禅宗的澄明经验中发现这种超越的经验。而寒山、拾得的作品意味着这种超越的经验获得表现和再现的艺术形式。其他一些宗教性艺术,或达利的后期作品,也是如此。
审美的四层次理论足以解释各种类型的艺术作品和审美经验。首先,从第一个层次的一般经验中可以区分出审美经验,如优美、崇高和其他不美的类型。其次,能够在更为宏大的哲学人类学和哲学心理学的脉络里说出审美判断的道德含义。最后,需要在一个本体论和宇宙论的语境中刻画其超越性经验,这意味着,能够发现某种传统的特殊路向与其艺术和审美经验之间的关联。
“观”与“感”:中国式审美经验
从《周易》来看,中国美学在其宇宙论和象征体系中具有哪些特性?概而言之,应注意以下十点:生命力之活泼性与万物形式之生动性;显与隐之不同层级;万物生化之动力;时空之整全性;人与万物之生命共鸣;大与小、有与无之共生关系;空间之时间化与时间之空间化;社会性与时令性;自由、祥和、宁静之意境;自然、自发、无限之感觉。
与此相应,中国式审美经验以“观”与“感”为基础,在观其所感、感其所观中表现出人与自然的和谐。它是阴与阳、小与大、柔与刚、静与动的交响。审美经验联结所有感觉,洞悉一切生、成与毁,是身与心、心与物、物与天皆达平衡的生命存在状态,同时也是一种实之虚之、行之藏之、鼓之安之的感觉。包含对实在的深层感受、对人自身的深层觉知以及对隐微之物的深层情愫。总之,它意味着人与自身、人与他者、人与宇宙的和谐,覆盖了个体、道德、社会、自然和宇宙诸方面。
中国式审美经验和审美判断与康德所阐述的西方式审美经验和审美判断的主要差别在于,前者是交互主体性的,而后者停留在主客关系上。但二者之间仍有很多共同之处。通过“观”与“感”而得以呈现的经验具有四个特征:内在愉悦感、和谐感、实践兴趣和行为的阙如、理性思维的不及。这是一种可以导向持久之欢乐和沉思的经验,可能具有一种转化性的力量,于宁静中获得愉悦感的流淌。
要更为同情地理解中国美学,需转变康德美学的叙述方式。崇高是由沉思而来的一种美的状态,而不再是自我尊敬和自我肯定的表现;给人愉悦的优美则被转变为有序自然的一种兼具深层之平和与顺应之静穆的状态。这是一种以天地之德化生万物为根本经验的艺术和美学,可以称之为观—感美学。
《周易》中的宇宙论思想,特别是以气之流行解释生命活动的思想,正是这种观—感美学的理论基础。这种宇宙论思想指向“气韵生动”。而由之确立的太极,则具有开放性,囊括万物而不集中于任何特别之物。是时空之来源,但无时空之视点,以一种跨越过去与未来的视象呈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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