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王庆安老先生有过一面之缘。2012年10月,第二十届中国书画艺术走向何方高峰论坛在驻马店举行,我在论坛召开前结识了王先生。那天中午,当河南汝州炬能煤业有限公司董事长于占江先生带着他与大家见面时,我们都惊呆了:这么一个弯腰驼背的老人,怎么写字呢?但也不好意思问。于总大概看出了大家的困惑,解释说,王老师得的是强直性脊柱炎。我忽然想起周杰伦好像得的也是这种病,不过,周杰伦与王老师从事的不是一个行当。音乐人是靠音乐说话的,书法家是靠书法说话的。于是,就想见见王先生的作品。
晚宴上,我恰好与王老师坐同桌,就和他聊了起来,一聊就刹不住车了。言谈中得知,王老师是汝州市小屯乡的一名退休教师,已经七十多岁了。他自幼对书法就有浓厚的兴趣,教学之余,勾墨涂画,乐在其中。原先老先生练字纯属个人爱好,不图成名成家,后来,求字的人多了,老先生才逐渐把书法当作一回事,习练诸帖,自成一家。因老先生号“河柳”,所以方圆百里都称其书法为“河柳体”。谈笑间,我发现王老师基本不动筷,而他面前那一瓶酒却悄然见底。聊着聊着,我觉得他与陶渊明挺像的。陶渊明号“五柳先生”,王老师号“河柳”;陶渊明“造饮辄尽,期在必醉”,王老师可以三天不吃饭,但不可三日不饮酒;陶渊明“常著文章自娱,颇示己志。忘怀得失,以此自终”,而王老师“酒后挥毫,凌云健笔意纵横”;陶渊明“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王老师也是安贫乐道、不慕荣利的退休教师而已。
王庆安先生作品 《春华秋实》
晚餐用过,王老师和我们一起来到酒店房间。只见王老师将画毡铺在地上,蹲在地上就开始写了。别人是酒后吐真言,王老师是酒后留墨宝。据说王老师写字必喝酒,不喝酒不写字,的确与众不同。仔细观察,就连其写字姿势与执笔方法也与众不同。他手中的毛笔时立时卧,时露时藏,时正时侧,让人感觉到字在跳,墨在飘,就像毛笔在宣纸上打“醉拳”。醉拳讲究的是“形醉意不醉,意醉心不醉”,而王老师的书法讲究的是“笔断意不断,意断神相连”,给人“屈如伏虎伸比腾龙,行停无迹伸曲潜踪”之感。子曰:“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看来,王先生在长期的书法习练中,已达到一定的境界。王先生的“醉书”看似天马行空,纵横驰骋,实则跌宕有致,蕴含法度。试想:若无法度,岂不成了胡乱涂鸦?正如醉拳中倘若没有武术规矩,打拳者岂不真成了醉汉,又何谈武术?
王庆安先生作品 《李白送孟浩然之广陵》
近日,我见到了《王庆安书法选》,又仔细欣赏了王老师的作品。发现王老师可谓师古却不泥古。其作品融篆隶、魏碑、行草为一体,如枯藤老树般苍茫古朴,回味悠长而意趣无穷;条幅、中堂、横披、对联、斗方、扇面,幅幅精到,浑然天成,让人感受到其深厚的功底及对传统的继承,然而却又让人无法具体捉摸到是哪一家或者哪一种风格。其作品依托古人而又能自立面目,自成一体,实在可贵!这与当前动不动拿“传统”或“创新”为遮羞布的人相比,实在是一个大无畏的实践者和开创者。
平心而论,王老师的书法并非无可挑剔,比如其用笔,与传统书法以中锋为尚大相径庭;比如个别作品用印可再讲究些;还有,据说他写无论大小字都用同一枝笔,是否妥当?大笔尚可凑合写小字,但小笔写大字往往有“椽子“当“梁”之感。但这是他的风格,别人无法复制。有时候,艺术之所以成为艺术,就在于其风格,但有时候是成也风格,败也风格。我虽不知老先生为何以“河柳”为号,但我对“河柳”还是略知一二的。河柳那粗糙的树皮写满沧桑,挺拔的树干不卑不亢,很有一股君子的风度。相信,“河柳先生”是一名君子,不会因看到书坛晚辈的“非议”而面露不悦的。人常劝我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所以我不怕得罪王老先生。仔细想想,审阅古今,谁的作品无可挑剔呢?
东汉蔡邕曾言:“书者,散也。欲书先散怀抱,任情恣性,然后书之”,侧面道出了书法的表达情怀功能,而宋代大文豪欧阳修则说“学书消日“,似乎更多是把书法作为调节生活的一种方式。对于王庆安老师而言,其学书亦是如此。然而,无心栽柳柳成荫,无意于名家而成名家。热热闹闹的书坛犹如不断有海浪冲击的海滩,也许多少年后,人们会在海滩上捡到一颗颗精美的小贝壳,细心把玩,而把一簇簇浪花抛至脑后。由于历史记住的多是开创者而不是守成者,王庆安先生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笔墨之间也,其开创的“河柳体”也许会成为其中的一枚吧!
编辑:DEF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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