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天津博物馆的《书法集》,里面有王羲之、赵孟頫、杨维桢、宋克、沈周、吴宽、文征明直到吴昌硕共一百多位历代名家之作,我却对赵宦光的草篆《王维·积雨辋川》情有独钟,这篇草篆,赵宦光仅录这首诗的两句:“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积雨辋川》是王维田园诗的代表作,被评为“淡雅幽寂”,后来的评价莫过于此赞誉。
赵宦光(1559—1625)字凡史,一字水臣,号广平,太仑璜泾人(江苏南部,邻接上海)。少年入为国学生,中年折节读书。选择寒山葬亲,顷家开凿,搜嵓剔穴,遂为寒山一胜迹。从此,足不到城中,著书数十种。我仅见到他口述的《寒山帚说》,由其学生陈楚才记录而成。《帚说》没说一句草篆艺术,只是谈字体“运笔结构之要录”,以补“书法之末竟”,《帚说》是一部书法史的著作。
赵宦光擅写的草篆源于天玺碑加以变化而成,系将草书的笔法融入篆书之中,笔法劲健,运转有力,和纯篆书相比它灵活多变,和连绵起伏的草书相较,又字字独立。赵宦光以独创的这一书体而彪炳史册。赵宦光娶妻陆卿子,其父陆师道从文征明学习诗词、文学及书法、绘画,是一位全面继承文征明“四绝”艺术的传人。陆卿子嫁于赵宦光为妻,亦隐居于寒山。陆卿子工词章翰墨,流布一时,夫妻二人如高人逸妻,灵真伴侣,名声一时大振。
赵宦光陆卿子之子赵均(1591—1640)字灵均,书法受其父传授,亦名于时。后又从文从简学,并娶从简女文俶为妻。文俶(1595—1634,一说1594—1634)字端容,婚后画落款常署“寒山兰闺画史”。文俶系文征明五世孙女,所见幽兰异卉、小虫怪蝶,信笔渲染,皆能鲜艳生动,名为寒山草木昆虫状。曾摹内府本草千种之多,她每日一画,千日而就。传言人们往来购其画者,甚至排队堵塞道路,可见其画名声之巨。可惜年寿不永,仅40岁就病卒了,令人惋惜。
著名书画家、中央工艺美院教授侯德昌,赠我一册他书写的《侯德昌草篆》,我想他应是受赵宦光的影响,但他又是一位画家,其字体和赵宦光相比有许多变化,如他的字用墨有浓有淡,浓墨处笔笔几近相连,淡墨处飞白尽现。字体结构或紧密或疏松,字型有大有小,小字或书于大字中间,却丝毫不凌乱,有一种极优美的情趣,侯先生的作品把草篆艺术又推进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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