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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巴尔蒙特的醉酒风波 谷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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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31 21:59:40
世界上的诗人,大都爱饮酒,酒助豪情,挥笔成诗,留下传世杰作。
 
杜甫写过《饮中八仙歌》,八位诗人,醉态各异,最有名的诗句描摹李白醉态: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外国诗人大多也爱饮酒。俄罗斯白银时代著名诗人巴尔蒙特醉酒风波涉笔成趣。
 
1890年代至20世纪20年代初的俄罗斯文学,称为白银时代,与普希金为代表的黄金时代遥相呼应。俄罗斯文学白银时代,先后涌现出象征派、未来派、阿克梅派等艺术流派,一批才华横溢的诗人相继出现。象征派诗人康斯坦丁·巴尔蒙特一度登上“诗歌之王”的宝座。他的诗追求语言华丽音韵奇幻,独树一帜,被读者赞誉为俄罗斯诗坛的“太阳歌手”和第一小提琴手“帕格尼尼”。
 
巴尔蒙特不仅是杰出的诗人,也是卓越的诗歌翻译家。他掌握十几门外语,翻译了大量的外国诗歌作品,其中包括李白的《乌夜啼》、杜甫的《羌村》。他还翻译过《道德经》十四章,把庄子写入诗篇《太虚》,诗人还创作了优美的十四行诗,赞美中国古代神话和文化传统。在俄罗斯白银时代的诗人当中,巴尔蒙特是目光最早关注东方大国的诗人之一。
 
巴尔蒙特的诗已有汉语译本《太阳的芳香》。这篇随笔暂不谈诗,只想介绍诗人醉酒的逸闻趣事。
 
1890年,26岁的诗人巴尔蒙特和拉丽萨·卡列莉娜结婚。他的岳父是舒亚城富有的工厂主。拉丽萨相貌出众,是个美人儿,不过脾气很大,喜怒无常,跟诗人一样容易冲动。拉丽萨喜欢喝酒,要巴尔蒙特陪她一起畅饮,诗人很快也喝上了瘾。不久,新婚夫妇离开舒亚,到了莫斯科,住在一家旅馆。1890年3月13日,巴尔蒙特喝得酩酊大醉,歇斯底里发作,从三楼窗户里一下子跳了出去,坠落到鹅卵石铺成的马路上。万幸的是,只摔断了一条腿。如果头冲下栽到路面上,立刻就一命呜呼了。
 
巴尔蒙特后来回忆说:“当时摔得我浑身是血,断了一条腿,躺在春天冰冷的路面上,一下子从沉醉中清醒过来。我看见天空无边无际,高不可及。那个瞬间恍然大悟,自己犯了双重错误。我明白了,生命是无限的……我躺在医院里度过了漫长的一年,对于重新站起来,已不抱什么希望。那时候我学会了倾听,凌晨倾听窗外许多麻雀唧唧喳喳的叫声,倾听杂沓的脚步声传到我耳畔来,等待透过窗玻璃洒进房间里来的月光,刹那间我豁然开朗,悟出了这就是生命的伟大,悟出了神圣的生命具有不可侵犯性。后来我终于又站了起来,我的心像原野的风一样自由,除了创作的幻想,无论什么人休想再主宰我的心灵,而我的创作像盛开的鲜花一样多姿多彩,绚丽芬芳……”
 
艺术评论家萨巴涅耶夫在回忆录中写过巴尔蒙特另一次醉酒撒风引起的风波:“有一回,我和波利亚科夫要去听音乐会,顺路去‘奥林匹亚玫瑰’旅馆,画家罗辛斯基住在那里,我们想约他一起去。到了旅馆才发现,巴尔蒙特正在那里跟画家喝酒,诗人喝得满脸通红,心情亢奋。我们到来之前,他们俩喝了一瓶白兰地。因为巴尔蒙特说他不想跟我们去听音乐会,他走路已经摇摇晃晃,确实也去不了。我们就决定三个人去音乐厅,让他一个人留在旅馆,等我们回来。看他已醉态朦胧,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吩咐旅馆的侍者,无论如何,再也不能让他喝酒,不管葡萄酒,还是白兰地,都不能给他,他要酒,就告诉他‘再也没有了’。安排妥当,我们三个就走了。我们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一场难以想象的风波。
 
“巴尔蒙特一个人留下来,立刻跟旅馆侍者要白兰地。侍者照几位客人的吩咐回答说,白兰地没了。巴尔蒙特又要威士忌,侍者回答说威士忌也没了。诗人听了很生气,就在房间里到处寻找,居然找到了一瓶香水,他就把这瓶香水喝光了。喝完以后极度兴奋,他就向侍者要‘名人来访纪念簿’,想在上面签名留念。侍者一时找不到那样的纪念簿,就给他拿来了一本普通的旅客登记册,上面的登记栏目有:姓名、出生年月、职业,等等。巴尔蒙特非常得意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姓,在‘职业’一栏,他写的是:‘擅长谈情说爱!’以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不太清楚,不过,当我们听完音乐会回到旅馆时,亲眼目睹了旅馆大厅惊心动魄的场面:
 
“一群侍者团团围住诗人,只见巴尔蒙特威武勇猛,就像传说里的罗兰骑士,抡起拳头用力击打……击中了装饰楼梯的黑人雕像。那雕像轰隆一声倒在地上,摔碎了石膏头颅,像尸体一样横陈在诗人的脚下。我们三个人一出现,让勇猛的诗人多少有些清醒。他很快平静下来,我们把他搀进房间,安置在床上,随即他就安安静静地睡着了。波利亚科夫向旅馆经理道歉,表示愿为打碎黑人雕像赔偿损失。出乎意料的是,这位旅馆经理竟然是位诗歌迷,尤其崇拜诗人巴尔蒙特。他说,几位大名鼎鼎的艺术家光临旅馆,让他倍感荣幸。他请几位艺术家放宽心,就当这里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可惜,巴尔蒙特对他的辉煌战果茫然无知,诗人早已经进入了甜美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