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4月,一则新闻吸引了我:马云现身敦煌种梭梭。当然,人们可能会问:马云为什么要种梭梭,而不是其他植物呢?梭梭是“世界上种子发芽最快的植物”,它的神奇已被写进种子学的教材。它也一直让我魂牵梦绕,直到2019年元旦,我终于按捺不住,决定用三天假期来一次梭梭的“揭秘”之旅。
天不亮,我即从广州出发,晚八点才抵达内蒙古阿拉善,一路不断加衣,当到了零下十几摄氏度的目的地,仍受到意外一击——头冻得生疼。想想后面还要去荒凉的沙漠,两腿立刻发软。然而,这只是一系列磨难的开始……
第二天先到乌兰布和沙漠,其外缘是戈壁(“戈壁”是蒙古语音译,意译就是“难生草木的砾石地”),向腹地行进约一刻钟,才是满目黄沙的纯正沙漠。很多人知道,西北不少地方较荒芜,而乌兰布和将这种荒芜演绎到了极致。极目四望,除了头顶浅蓝的天,剩下的便只有油画一般粗粝的黄,一切都显得不那么真实。看不到一个行人,只有一条贯穿沙漠的被车轮胎轧出的蜿蜒小路,提示这里有人来过。远处有几株不起眼的植物,下车探寻很久,除了一只壁虎大小的蜥蜴,没看到任何活物。
光滑的沙面像冬日的积雪一样强烈地反射着阳光,人的眼睛很快开始刺痛。由于干旱,皮肤严重失水,嘴唇、脸皮紧绷起来,最后感觉要掉一层皮似的。这么恶劣的环境,连我都想早些逃离,因此不难理解为何没有动物了。
上车向腹地继续行进,正当我沉浸在那巨大的荒凉中、内心有些压抑时,眼前突然出现一片野生梭梭林。在一片荒芜中突然冒出生命奇迹,任谁都会为眼前景象所震撼。
梭梭林绵延不绝,好似从天而降。梭梭有两三米高,旁边伴生着沙蒿、白刺、沙冬青等植物,其高度均不到半米。梭梭是这里的“带头大哥”(建群树种),如果没有它的庇护,其它植物难以存活。
听说这一带的梭梭大都有几十年树龄。一些报道上也说:梭梭生命力顽强,适应各种荒漠环境,寿命可达百年以上。因此,人们赞誉梭梭为“沙漠植被之王”。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将它选作治沙“先锋”了。
眼前的梭梭或吃力地站着,或挣扎般半跪着,或潇洒地躺着,有些已经半截埋进沙土,有的只剩下一段残木。透过这散落的枯木,似乎还能看到它们当年与风沙殊死搏斗的场景。
梭梭为灌木或小乔木,根系发达,最深处可超八米,民间流传着“地上一米,地下十米”的说法。其树干灰白色,呈半枯死状态以减少水分消耗,由于生长缓慢,十分坚硬耐烧,热值达到标准煤的72%,因此梭梭有“荒漠活煤”的美名。
长期以来,西北牧民有捡拾梭梭当柴的习惯,当天早上我曾在路旁一牧民家,亲身感受了一小段梭梭柴给整个屋子带来的半天温暖。这种温暖,作家刘亮程在《一个人的村庄》一书中也有描述:“许多个冬天,那些柴火(梭梭)埋在深雪里,尽管从没人去动它们。但我们知道那堆雪中埋着柴火,我们在心里需要它们,它让我们放心地度过一个个寒冬。”
梭梭的细枝或扭曲或弯垂,“沙沙沙”地在寒风中摆动,好像在对黄沙冷笑。为了减少水分散失,其叶片已变为节节草般的细棍状,光合作用也在“细棍”上进行。一些年长的梭梭树深冬时节也挂满种子,轻轻一碰便天女散花般飘落。这些种子边缘由五片翅状的附属物包被,像梅花一样靓丽。因此,梭梭还有“沙漠梅花”的美誉。
梭梭的种子在适宜条件下两个小时便能萌发,所以梭梭又被称作“世界上种子发芽最快的植物”。
根深深扎向大地,茎呈半枯死状态以减少水分消耗,叶片退化成细棍状来减少水分散失,种子可以在极短时间发芽,以抓住短暂的降雨所形成的湿润条件……在恶劣环境面前,梭梭强大的生命力和坚韧的生存努力,让生活相对优渥的人们反思与警醒:我们不能愧对这仅有一次的生命,我们不可荒芜这单向旅程的人生。
梭梭身处贫瘠荒漠,面临狂风怒沙、极端温度、极度干旱,却赢得了“沙漠植被之王”的尊称。不怨天,不尤人,靠着一股倔强,一种执着,梭梭把日子过得像“梅花”一样精致;当生命的旅程结束,又甘愿像煤一样燃烧自己,温暖他人;播下希望之种,只要有微量的水,两个小时便能开启新一轮的生命征程……
第三天,我又去了腾格里沙漠“私会”梭梭,当晚返回广州。记得回家后很长一段时间,那耀眼的“沙漠梅花”一直在眼前飘荡,胸口也似乎总鼓荡着一种奇妙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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