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刘熙载在《艺概•书概》中写道:“书,如也。如其学,如其才,如其志,总之曰如其人而已。”愚以为,书法作为一门艺术,它能够而且也必然在一定程度,一定范围上反映出作者的文化水平、学识修养、性格特点、感情色彩、艺术才华、趣味追求,甚至思想倾向和道德风貌等。因此,古今论书,往往就落在了“书品”与“人品”的关系上,而历来就有“书如其人” “书品即人品”之说。因此,书界也一直提倡书家重书更重人,即立品为先。
宋代大文豪、书法家苏东坡说:“人貌有好丑,而君子小人之态,不可掩也;言有辩讷,而君子小人之气,不可欺也;书有工拙,而君子小人之心,不可乱也。”(《论书》)封建时代的君子小人标准,固然不足为今日所用,但从东坡先生的见解中,我们可以理解为,在艺术创作中,人品占着相当重要的地位。明代遗民傅山论书,也着重指出了人品与书品的关系。他在《作字示儿孙》诗中,一开头就说:“作字先作人,人奇字自古。纲常叛周孔,笔墨不可补。”由此我们不难发现,他强调人品最重要,如果书家品德高尚,其作品也就会有奇古的格调;如果书家的道德败坏,他想用书法艺术的成就来弥补其人品的缺陷,那是绝对办不到的。他又说:“字亦何与人事,政复恐其带奴俗气.若得无奴俗气,乃可与论风期日上耳,不惟字。”他钦慕王羲之的为人,对王羲之“至今徒以书法传”表示惋惜。他更敬佩颜真卿:“作字先作人,亦恶带奴貌。试看鲁公书,心画自孤傲。生死不可回,岂为乱逆要!”清代朱和羹在其《临池心解》中也指出:“书学不过一技耳,然立品是第一关头……故以道德、事功、文章、风节著者,代不乏人;论世者,慕其人,益重其书,书人遂并不朽于千古……然则士君子虽有绝艺,而立身一败,为世所羞,可不为殷鉴哉!”凡此,都是从人品上立论。
在此问题上从古代书迹流传的情况看,大概也是如此。如被尊称为书圣的王羲之,被叹为书法观止的颜真卿,不仅因为他们字写的好,也因为他们的人品高尚,才流芳百世。民族英雄岳飞、文天祥、林则徐,他们的书法较之历史上一些书法名家,也许并不十分突出,但他们的字却特别受到保护和爱戴,这难道不是因为他们大义凛然的民族气节使然吗?相反,有的人也许写的不错,但终因人品不好,其书亦被排斥。如宋代秦桧的字,若论技术也有相当的功力,但其字流传很少;传说宋代四家“苏、黄、米、蔡”的“蔡”原指蔡京,但因其品格卑污,后人恶其为人,便以蔡襄取代之。又为明末的张瑞图以及清代的曾国藩、郑孝胥等人,书技极熟,书名很大,但受到人品的影响,在历史上不为人所重,或受人厌弃,书随人而逝,泯灭不传,则更是人所共知的事例。苏东坡又说:“古之论书者兼论其生平,苟非其人,虽工不贵也。”(苏轼《东坡集》)他的论书观点很明确,善书还必须人品高,其作品才能为世所珍。那些大节有亏,道德败坏的人,纵能写一笔好字,也不为识者所欣赏。
因此,人品与书品的内在关系是紧密相连的,人品是成就书品高下的要素之一,没有崇高的人品,要成就高品格的书法艺术是不可能的。当然,人品高了,书品就一定高吗?那也不一定。有了崇高人品,还需要加强艺术修养,注重笔墨技巧的锤炼、学识的积淀等,这样才能涵养广博胸襟和恢宏气度,书法艺术的品格才能高雅,所以说,书品高人品定高。书学史上有不少重其人品而更加重其书品的记载。清代李瑞清在《玉梅花盦书断》中说:“学书先贵立品。右军人品高,故书入神品。决非胸怀卑污而书能佳,以可断言也”。李健在《书通》中说:“自古书品,视其人品,故无学不足以言书。此书道之理也”。现代著名书画家黄宾虹先生也说:“人品的高下,最能影响书画的技能。讲书画,不能不讲品格,有了为人之道,才可以讲书画之道,直达向上以致于至善”。 近代书画家潘天寿亦说:“我认为‘笔正则画正,心正则笔正,人品不高,落墨无法。人格方正,画品亦高。人品不高,画品也低档。历世千百万年,人们所学习和追求的是人品高和画品也高的艺术’。”
综上所述,愚以为,一个书法家要想提高书法艺术水平,除了加强笔墨技法的训练之外,更多的应该是“书外功”,即学识、修养、品性和情操的修炼。 学书之人,更应该把修身克己、提高素养、钻研学问放在临池之上。当下,面对生活中的各种诱惑,大家很难寻找到古人那种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心境,功利思想和名利之心在书法创作中产生浮躁的心态便在所难免。但,我们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深刻认识书法艺术的本质,以客观冷静的心态去极力克服种种浮躁的现状。否则,若干年后,那些徒有虚名的书法家终究会被大浪淘沙,经不起历史的检阅而被摔在沙滩之上。唯有那些德艺双馨、学富技高的书法家才能真正载入书法史册,并流芳千古。
编辑:DEF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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