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我父亲的不懈努力,也是机缘巧合,1986年9月,我成为天津戏校四川省渡口市京剧团代培班的插班生。父亲给我看过一篇写武生名家王金璐的文章,其中“在心里咬牙”那句话对我有很大激励。我知道每年650元学费对我家绝不是小数目,明白父母对我的期望,所以丝毫不敢懈怠。我每天争分夺秒补弱项,抓紧时间练毡子功,虚心向武功老师请教。晚上大家都睡觉了,我还一个人在空空荡荡的练功厅练私功,星期天也不休息。经过三个月勤学苦练,“前桥”“倒失虎”都过去了,“翻身”“蹦子”走得也很标准。
我到天津戏校第一出开蒙戏是《龙凤呈祥》,授课老师是李近秋。李老师从基础着手,教我发音技巧,又教唱段。遗憾的是,李老师教了我一个学期之后就去了日本,多年后我们才在香港见过一次面。
那时渡口班同学已有演出任务,也是实习机会。在同学演出的戏中我最喜欢《坐宫》,每次都站在边幕旁细细观看,一边小声随着唱,看了几场,把《坐宫》中铁镜公主的唱腔学会了,但准确性还有欠缺。我用录音机把唱腔录下来,对照着唱,感到不够准确或把握不住的地方,就在课余时间向参加过演出的同学请教。三个月后,我拿下了《坐宫》,悄悄地学会了一出戏。
当时我课堂的剧目是《起解》,课间休息时,请京胡老师为我吊一段《坐宫》。老师发现后问我为什么总吊《坐宫》,而极少吊《起解》?我说,《起解》我可以在课堂吊嗓,《坐宫》是我自学的,只能有劳老师在休息时给我吊嗓。《起解》彩排后反响不错,我向科里正式提出申请,要求彩排《坐宫》。彩排那天校领导也来了,京剧科的老师普遍感到意外,一出自学的《坐宫》居然演得这么出彩。后来科里、校里一有演出,我的《坐宫》几乎是必演的剧目。
我在天津戏校的第二位老师是渠天凰。渠老师毕业于天津戏校,她总让我去她家吃饭,给我改善生活。有时去剧场观摩演出回来晚了,就让我在她家中留宿,我俩一聊就到了下半夜,老师给我讲了很多梨园趣事。1988年上学期,我到渠天凰的课堂学《贵妃醉酒》,不仅学会了这出戏,在身段表演方面也有了实质性进步。随后,渠老师又教了我一出《思凡》。
后来我被安排在张芝兰老师的课堂,剧目是《三娘教子》,是一出以唱功为主的梅派青衣戏。张老师让我尤其要注意梅派唱腔的特点,在发音、咬字、吐气、韵味上要特别讲究,差一点儿也不行。以前学戏总是急于求成,进了张老师的课堂我才感悟到,学戏要循序渐进,以得实授为终极目标。
科里安排我向孟宪嵘老师学《打神告庙》唱腔,孟老师为人热情,教戏认真,极为详细地给我讲了发音方法,帮我找高音区的发音部位。经过一个阶段的学唱,我的嗓音大有长进。当时孟老师正在教程派《锁麟囊》选段“春秋亭”,我学过梅派和张派,对程派有种好奇心。跟孟老师学程派“春秋亭”的同学因病休学,我跟老师提出想学程派,孟老师答应下来。学会之后,孟老师又给我规整了一段时间,让我参加期末彩排“春秋亭”。那天“春秋亭”压轴,校领导、各科同学都来看戏,我父母得到消息后也赶来了。演出结束,学校给了我很高的评价,孟老师更高兴,认为我唱程派“有饭”,劝我改唱程派。最终与程派结缘,孟宪嵘老师是我的引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