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计而行
岑彭道：“兵法云：‘锐卒勿攻。’且隔河对阵，贼兵与我军地利相等，劳逸相同；贼兵新胜，鼓勇而来；我军虽众，胜算不多。以末将愚见，前行十里有一聚落名叫小长安，地处高丘，面对淯水。今秋雨水丰沛消水横溢，其东十里平旷低洼之处尽成泽国。秋尽冬来，水枯野荒，车马不通。唯有午夜清晨，天寒地冻，冰霜覆盖，方可行走。日出之后尽成泥沼。此地名日‘困龙滩’。相传黄龙年间，淯水泛滥。大水过后，有一黄龙困于浅滩，三日三夜，不能脱困。时值盛夏，烈日炎炎，黄龙奄奄待毙；天当午时，雷声大作，暴雨如注，那黄龙方得脱困。也就是这一年宣帝驾崩，孝元即位。自此，‘困龙滩’年年如此，夏秋一片汪洋，冬季便成荒滩泥沼。若能引贼兵到此，彼纵有雄兵百万‘勇将千员’也必败无疑。”梁丘赐听得不耐烦，冷笑道：“贼兵能如你所愿，自蹈死地吗?”岑彭道：“兵行诡道。以诈立，以利动。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山泽草木，不能随军而动，皆能为将所用。太公阴符曰：‘妄张诈诱，以荧惑其将，迂其途，令过草泽’，入我伏中，不是不能，就看我们诱敌之法是否得当罢了。绿林之兵，起自饥寒，以财利聚合，将士莫不贪财；岁值寒冬，士卒衣衫褴褛，我若以财帛衣物为饵，不难引其入彀。”
甄阜拊掌道：“好，就依君然之计，到了小长安再详细筹划！”于是三军尽起，到小长安安营下寨。安营已定，甄阜道：“为将之道，不能不知天时地利。君然，陪我和梁都尉到‘困龙滩’看看如何?”岑彭躬身答道：“遵命！”于是跟随阜、赐二人，带骑士十数人前往小长安的“困龙滩”。淯水自西而东本有长堤一道束水防洪，但自哀平至新莽多年失修，堤防决了一个口子，至今未能堵上。每到夏秋汛期到来，淯水便会自此缺口溢出，注入北岸平洼之地。秋汛过后，河水归槽东流，洼地便成沼泽。
百姓害怕沼泽面积扩大，便在四周修建圩堰。水退之后，沿着圩堰种植桑麻。日久天长，这“困龙滩”四周便长起了郁郁葱葱的林莽来。虽是秋尽冬来，木叶尽落，但仍然是伏兵佳处。日落之后，暮色渐起，一望无际的原野浓雾弥漫，“困龙滩”更显得神秘莫测。甄阜、梁丘赐心中大喜。立即回营，调兵遣将，在“困龙滩”周围圩堰林莽间埋伏下人马。
翌日清晨，岑彭带领三千人马，衔枚疾进，到了淯河北岸擂鼓呐喊。对岸汉兵听见喊杀声，连忙列阵迎敌。但雾罩淯水，迷迷茫茫，只闻鼓声动地，喊杀连天，却不见一兵一卒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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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