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见蔺会首
别克轿车停在劝业场后身,池、苏二人乘电梯直达五楼“天露茶社”的高档雅间。这里隔绝了商场的喧嚣,精巧的布置更于清雅间别有洞天。蔺会首春风满面疾步上前,边躬身边色眯眯地伸出右手:“糖王驾临,蔺某有失迎迓,万分抱歉。”池遇雪大方地与之握了下手,苏明则识趣地告退。池、蔺二人落座后,说了几句场面上客套话,又为先前六号门的冲突相互表达歉意,随即蔺恒便将话题转到生意上。“蔺会首到底商贾出身,三句话不离本行啊。”池遇雪笑道,“不知您打算同池家做什么贸易?”
“多啦。原糖、橡胶、油脂、铜、铝、锡……一句话:您有什么,我就要什么;您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好大的胃口!”池遇雪道,“我开价可高得很,只怕会首吃不消。”
“糖王别瞧不起人呀,何况钱又不由我出。”
“谁出?”池遇雪诧异地问。
“满铁呀!日本人有的是钱,让他们花去呗!我从中过下手,真金白银就哗哗往家流,多好的买卖,凭啥不做?”
池遇雪装得犹疑无断:“日本人鬼精,他们的钱可没那么好挣。”
“您还是了解得太少。日本人看似狡诈,实则一根筋,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把他们套进去。现如今,海光寺里上万日军,粮食和换季衣物样样急缺,我号召华北各地‘商会’成员搞捐献,凑了整整一火车军需,过些日子就运到天津。其实根本没花俩钱,便哄得日本人心花怒放,立时将代理权交给我了。”
“行商坐贾靠买卖赚钱,倒也无可厚非。然这么一笔大生意,不同买主照个面,心里总是不踏实。”池遇雪加重语气道,“我这样说,绝没迈过会首的意思。您一手托两家,该您挣的,分文不少。”
事情进展如此顺利,蔺会首自然高兴,于是趁热打铁,即刻将池遇雪与平野会见的事敲定下来。目的业已达到,池遇雪不想多耽搁,临行前蓦地想起了什么,遂对蔺会首明白指出:项、房二人仗义助我,失手击杀了黄股长,望贵商会别再找他俩的麻烦。蔺会首连声应诺。见池遇雪仍不放心,他掏出两张自己的名片,并在背面写道:项先生与房老板乃本会首至交,凡“商会”成员务必以礼待之,否则严惩不贷。之后又加盖了印章。池遇雪接过名片,由蔺会首陪着出离“天露茶社”雅间。返回粤轩途中,池遇雪讲述完谈话经过,又对苏明说:日本确实急缺原糖等战略物资,平野也定会笼络池家与之合作,但绝不会如此不计成本,这其中必定有鬼。苏明分析:平野会否先以巨大利益诱你上钩,待双方确定合同后,再以北四行储备金相要挟,逼你同他签署城下之盟。
“有可能。但我必须正面接触平野,否则,没法抓到他的命门。”说话间,别克车已到粤轩。池遇雪才走进饭店,却见总代办展学礼一脸惶恐地迎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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