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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病成医 冯积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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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10 21:57:38
我小的时候,有个志向:长大了当一名医生。可人的一生,不是你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初中毕业后,我做了农民。由于只有十几岁,承受不了生产队里的体力活儿,没多久,我就病倒了,而且久病不起。
 
那时候的农民一旦生了病,在生产大队里的医疗站花五分钱,买几样药吃一吃,就算了事。我在土炕上躺了几个月,也没有弄清楚是什么病,身体十分衰弱,睡在被窝里,一揭被子就着凉,发烧。到了割麦子的时节,我还穿着棉袄。我躺在炕上,透过厦房上破烂的窗户纸,注视着院子里国槐上绿得发亮的树叶,注视着对面屋瓦上的那两只喜鹊,它们每天都蹲在同一个地方,仿佛一束亮光,涂抹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黯淡的人生上。院子里,父亲用鞭子似的脚步声书写他那烦躁的心情,母亲将仅有的一把小麦面粉做成精致的面条,给我一个人吃(全家人上下顿吃的都是高粱面搅团)。
 
日复一日,我的病时好时坏。我整天卧炕不起,头晕耳鸣,倦怠无力,不思饮食,面黄肌瘦。在家里,我是祖母最疼爱的长孙,祖母整天坐在炕沿,陪着我,给我诉说她的人生。无奈中,祖母把我扶上了一辆给外村送石灰的马车,祖孙俩在二十里以外,一个叫麦禾营的村子下了马车,走进一个神医家里。其实,这个神医就是一个巫婆,她对我浑身上下捏了捏,然后给了一包香灰。祖母把香灰拿回来,在炕席下放了一夜;第二天,吩咐我分三次服下。也许是回家时走了二十里路的缘故,我的病情居然减轻了。
 
那年夏收时节,我们大队来了支援抢收的三个人,他们是宝鸡市中医学校的教师。由此,我认识并交往了一个三十四五岁的教师,他中等个子,圆脸,白净,说话的声音如同棉花一样柔和。这个姓王的教师给我开了一剂药,我吃了三服之后,好多了。这个教师很喜欢我,我就叫他王老师。每天晚上,我到他住的地方去,他给我讲授阴阳五行、表里寒热虚实以及脉搏的浮沉迟数等中医知识。
 
夏收过后,王老师回宝鸡的时候,送给我《赤脚医生手册》《本草纲目》和《中医学概论》三本书。他叮咛我,好好学习中医。我因病得师,从此,爱上了中医。后来,我还从一个医生亲戚那里借来了《伤寒论》《金匮要略》《温病学》等书钻研学习。我还给自己开药方,抓药,服用。我不相信医不自治。我吃了自己开的药,身体一天天好起来了。
 
我的那个医生亲戚在岐山县中医医院看门诊。每天早上,我步行七里路,到县城,去亲戚那里学医,他给病人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开始开方子。他口述,我在纸上记录,比如说,当归三钱,生地五钱,川芎三钱,我一边写一边用心记。
 
此后,我一心想去村医疗站当一名赤脚医生——但因家里成分不好,大队革委会不让我当。当时,我很沮丧。但是,我的中医没白学,1979年以后,我在生产大队当了干部,兼任兽医,一直兼任了五年。经我治好的牛猪羊确实不少。大年三十,我也钻进猪圈给猪挂水看病。有时候,我也给村里人打小针,或给头痛脑热的乡亲开几样中药。
 
我用我的实践验证了农村人所说的那句话:久病成医。当然,要成医,还是要不断学习的,不会自然成医的。把自己生病的痛彻体验作为经验,在学习实践中才能成医的。惋惜的是,我没再进修医学而从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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