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栏语】
韵者,美之极。
宋韵,两宋文化的精华所在,代表了当时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高峰。
若说宋韵,首看上城。杭州市上城区,作为南宋皇城遗址所在地、南宋文化发祥地、宋韵文化传承展示中心,是全国宋韵文化积淀最为深厚、保留最为完整的地区。一个上城区,几乎承托了所有的南宋繁华。
即日起,上城区委宣传部与钱江晚报联合推出系列文化报道《千年上城·宋韵上乘》,以文化的力量,展现这块南宋根脉所系的核心区域;以文化的自信,追摹那个流淌千年、传承至今的“上乘”宋韵。
《杭州宋韵,最是“上乘”》
从900年前的河南开封到立朝152年的南宋临安,中间隔着将近1000公里。
相较于开封“一城宋韵半城水”的平面印象,杭州的宋韵更加立体一些——无论是看得到的精致,还是感知得到的精神——比如街衢、运河、建筑、官衙,比如技艺、审美和生活。让人惊喜的是,这些成果还比较完整地传承到了今天。
从九里皇城到南吴山北武林13座城门,钱塘清波里住着120万人口。
赵构到杭州后,选凤凰山麓临安府治为基营建大内:不合规制的“坐南朝北”,和太庙、社稷方位。但这并不妨碍它成为“宏伟瑰丽、工力精致、金碧流丹、华灿照映,望之若天宫化成”的阆苑仙宫。据已经发现的宫城北城垣和东城垣推侧,宫城的位置在杭州城南的凤凰山之东——偌大一座宫城,金砖踏地,竟然都在上城之中。
这13座城门和152年的“上乘”宫城最终铸就了文明的高峰——
“中国历史上的第二次百家争鸣”,缔造了“第一次的东方文艺复兴”和“世界伟大海洋贸易史上的第一个时期”。那个文明而富庶的朝代缓缓走来的时候,给我们也给世界打开了神奇大门:其“百花齐放”的文化、“市坊合一”的商业、“百工竞巧”的技艺,综合而成了一个“诗情画意”的东方。
如果可以穿越,我会去宋朝,去认识四分之三的古代发明,去领略吴山天风的空灵奇绝,去感受“宝马雕车香满路”的一世繁华,去体验“点茶、焚香、插花、挂画”的雅致生活……
德寿宫遗址保护展示工程暨南宋博物院(一期)正殿效果图
【一】
小可精致入文,大可进取卫国
进士辛赞的命运确实有些不济。
38岁的年纪正是要在仕途上大展宏图的时候,“靖康之变”发生,北宋亡了。
身边的友人早前就已急急忙忙跟着高宗南渡,他却没有。一是因为他的族人太多——“以族众,拙于脱身”;二是因为他心里有一个更大的计划:隐忍滞北以保实力,待王师北伐,持械与金决。之后的很多年里,他接受金国的拉拢,违心地到朝廷做官,几经升迁后竟然做到了正三品的开封知府……但他终于没有做回自己心心念念的宋人。
为求“宋人”身份而孜孜的辛赞并不为人熟知,但由他带大的孙子,你必然是清楚的。
《射雕英雄传》第八回里,黄蓉恢复女儿装扮后去见郭靖,并在舟上唱了一首曲儿,说:“这是辛大人所作的‘瑞鹤仙’,是形容雪后梅花的,你说做得好吗?”郭靖是北方人,向来生活在大漠深处,没有听过这首曲儿,更不知道词的含义,甚至发问“辛大人是谁”。
这“辛大人”就是辛赞之孙辛弃疾,他曾5次到杭州、7次被弹劾、一生都在力图收复失地,一个和李清照同高的“济南二安”、到死都在念叨南宋杭州的人。
辛弃疾是名人之后,书香世家,随便一首他的词都够你我写一辈子:《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清平乐·村居》、《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当然还有《念奴娇·西湖和人韵》、《好事近•西湖》、《满江红•题冷泉亭》。
一个人一辈子能把文章做好就已非常圆满。但他不,非要在沙场上也做出个独一无二来。
绍兴三十二年(1162年),23岁的辛弃疾仅带五十名义兵就敢冲进五万人的金军,他还能捕获叛逃头目张安国,甚至还顺带策反了近万人马,一路无事南归杭州,于是南宋朝野轰动。这是怎样的一种勇气和智慧?宋高宗“壮声英概,懦士为之兴起”,一见三叹。
辛弃疾第二次到杭州时,受宋孝宗延和殿召见,他被任司农寺主簿——管着农业的7年时间里,辛弃疾满脑子想的却都是恢复中原之事,写出著名的《九议》。
继淳熙元年(1174年)春、绍熙三年(1192年)秋两次留杭之后的1204年春,辛弃疾第五次到杭州,出任抗金前线——镇江知府。距第一次来杭已经40年,过往如弹指之间,他思绪万千,或有意气,或因遗憾,写下“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
但,这是他最后一次。
到开禧三年朝廷令他“速赴临安”任枢密都承旨时,辛弃疾已病重卧床不起。同年10月3日,他喊着“杀贼!杀贼!”而逝,年六十八岁。
年少不懂辛弃疾,读懂已不再少年。
很多人不太喜欢辛弃疾,觉得他的词重于征战和杀伐,他的为人又过于偏执和不知变通。我却不觉得。相反,对于杭州,我认为辛弃疾是唯一的存在——既写下了文人的刚毅,又战出了将军的温情。
可能说得有些远了,今天要写的是“宋韵”;当然,也可能没有太远——辛弃疾这样一个“小可精致入文,大可进取卫国”的人,这种品性可以理解为一个更高层面的宋韵。
宋韵到底是什么呢?是斑驳的老城墙、鼓楼回荡的钟声,还是薄暮晚烟在山水画里弥散开来的雅致?是两宋文化具化在物质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中的进步思想、高尚情操和美学观念,还是整体浸润在宋式生活里的文人风骨、艺术修养与包容气质?
“风雅处处是平常。”我不太敢下定义,只能说,宋韵是一种符号,一种全面延续至今并照向未来的态度符号,包括上面那些,又不限于那些。
德寿宫遗址保护展示工程暨南宋博物院(一期)鸟瞰效果图
【二】
上城,承托所有的南宋繁华
从来没有一个王朝,如南宋一般,宛若蝶变,在挣扎中绽放绚烂,从一开始就将精致交融在夷族的铁蹄之边。一面你为它的半壁残垣惆怅哀叹,另一面却更臣服于它臻于极致的妩媚与嫣然。
我再说得直白一点:在时刻提防踞江而视的金军面前,南宋朝廷竟然用一半的国土创造出了从未有过的繁盛,让封建王朝只有在这个时候才真正到达巅峰。
巅峰,首当其冲的指标是人口。人头密疏就像今天人们的存款多寡。为了探寻这一点,我特地去查过《宋史》:徽宗崇宁年间,杭州有户20余万,人口近30万——当时,即使是伦敦、巴黎、威尼斯等城市的居民数量也不过十万——杭州地区(算上钱塘、仁和、临安等九县)人口约100万。到了南宋咸淳年间(1265——1274年),杭州地区的人口达到了约124万人。
甚至,这个数字还有漏隐。因为元初曾对“杭州路”人口进行过复核,发现人口总数约为183万,光杭州城区的人口就达到了50万左右。这实在让人惊讶。
一个朝代的繁华体现在城市人口,而人口的聚集则是因为生活的平和。
顺着我的思路往下读,你会更惊讶——早在800多年前,南宋杭州就已“无有宵禁”——有早市夜市,经商自由,又因交通便利,城里城外,商铺繁多。《梦粱录》云:“杭城大街,买卖昼夜不绝,夜交三四鼓,游人始稀;五鼓钟鸣,卖早市者又开店矣。”从这个角度来说,那个时候的杭州就已经是一座不夜之城。这在封建体制“束民乃安”的普遍认识下,南宋就是一个仙境的存在,难怪一时间“八荒争凑,万国咸通”。
一不小心,杭州就成为了当时南宋的第一大都市,并且还是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大都市之一。
如果你觉得这还不足以说明南宋的高峰,那么还可以再看一看文和学。
这里也有一组数字:南宋书院总数为442所。唐、五代、北宋共500余年间所有书院的总和(143所),也只有其总数的1/3——你能想象吗?一个封建王朝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决心在心向院学?
有一个声音躲在角落说:“别忘了,南宋是个偏安一隅的南宋。”
但另一个声音又响起来:从来不否认南宋的偏安,但千万别只看到它的偏安。
对南宋的“偏安”我一直是有些忐忑的,好在我非常倾慕的陈寅恪先生给我解了围。他认为:“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年之演变,造极于赵宋之世。”这个“赵宋”当然包括南宋,我觉得老先生是给我们定了个调。
这个“调”其实又和赵构选择杭州有关。
不可避免,我们要回忆那段赵构最不愿提及的过往——因为只有他更清楚个中滋味,所以无论多少人劝,他为什么还是选择杭州。
1127年,赵构在商丘建南宋,但金军侵来,无人可挡,他只得去往江南,带着妻儿、随着军士。金军一路追了700公里仍不松口,直直地又把赵构逼出杭州,迁向宁波。“宁波也不能呆了,他们又来了。”赵构乘船退至海上,后又因金军搜山检海,赵构只得转走温州……
这一次,赵构可能有了两个心思:第一是好险;第二是海路才是退路。
赵构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目标:“安定”。建炎三年(1129年),在当时那种敌嚣我消的氛围里,赵构把杭州知府衙门升为行宫、升为临安府。一直到金兵北撤的绍兴元年(1131年)十一月,他才派人开建宫殿,仅仅几个月后就携百官在杭州办公。有人力谏定都金陵,但赵构想金陵并不安全:金军并非没有打过。他是担心怕了,万一金兵再过长江,从杭州出海避难更便捷,这至少还能保住一个南宋核心。
也正是这个选择,杭州变为唯一的答案。于是,设官衙、办太学、课农桑、布市井——《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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